重新坐到女医生对面，徐可心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她环顾四周，气派的医院大楼却有着如此逼仄的诊疗室，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两扇紧闭着的门，隔绝着门外的喧闹

空气越来越稀薄，她的心也骤然失重起来，明明心跳的那样剧烈却又那般无力，仿佛是回光返照，跳完这几下就彻底罢工了

也许她的身体很差，根本孕育不了一个孩子

“hcg翻倍很好，b超看发育也不错，确定不要么？”

徐可心张了张嘴，发现喉咙一片酸涩，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重重点了两下头

女医生没有安慰的话，也没有任何惋惜的情绪，她平静的像是菜市场屠宰的老板，顾客要这块肉，她就帮忙割下来，干脆利索

“提前跟你说明，药流只有97左右的成功率，也不能保证100成功，如果不成功还需要做人工流产”

“只是相对人流，药流伤害小些，你条件合适，可以先药流试试”

“你也可以直接选人流，费用高点，打麻药的话可以做到无痛，但是对身体损伤大，因为还要刮宫，对子宫内膜会有损伤”

果然，男女关系根本没有平等可言，哪怕欢愉可以平等，后果却只能女生承担

徐可心点点头，努力咽下喉咙里的酸涩

“药流吧”

“行，我给你开药，第三天来医院吃，排出后观察一段时间再走，建议有家属陪同”

回家路上，徐可心还有些茫然，打掉一个小孩这样简单么？就像怀孕一样简单，居然不必住院，只需回家吃药，第三天再来医院观察即可

她以为杀死一个人，或者，去掉一团细胞，会像切掉一块肉，总是要痛一痛的

前两天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了，她甚至有些怀疑，药物是否管用

“病了吗？怎么蔫蔫的”

身体虽没承受痛苦，心理却备受煎熬，她甚至梦见一个小孩子在远远的向她招手，它那样小小的，却可怜巴巴的望着她，似乎在怪她，怎么会如此狠心

看着江盛轻松自在的样子，她突然很不甘心，她不能独自一人承担失去孩子的痛苦，她该让江盛也备受良心的煎熬

“明天有事么？”

“怎么了”

“陪我去趟医院吧”

“嗯，哪里不舒服”

江盛在她身边坐下，自然的摸了摸她的额头，他变体贴了，却还是会因为无知伤害到别人

不行，不知者不能无罪

徐可心组织了下语言，平静的将一切和盘托出

“我怀孕了”

一瞬间江盛似乎被封印住，呼吸也停滞了，落在肩膀的手臂僵硬无比

“我去医院开了药，明天去打掉”

“医生说，要有家属陪同”

怀孕，打掉，一切来的太快，江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怔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己去”

“我陪你”

江盛几乎是立即回答了这个问题，也许相比另外两个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毋庸置疑

他不会让她一个人去遭罪的，他得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