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旅长……哦不，现在该叫司令了，司令找我谈话，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李云龙那小子，走了狗屎运，被地主老财给包圆了！”

“家伙事儿哗哗地来，连他娘的坂田老鬼子的联队都给一口气端了！”

程瞎子越说越来气，拍着大腿。

“俺老程当时听了，心里那个滋味！是既羡慕又嫉妒！”

“你说说，凭什么呀？全天下的地主老财那么多，怎么就偏偏看上李云龙那个混不吝、滚刀肉了？俺老程哪里比他差了？！”

政委哭笑不得：“老程，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地主老财……”

“哎呀，我就是打个比方！”程瞎子不耐烦地摆摆手，“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他语气稍缓，又带上点得意，“俺老程带着772团，虽然没被地主老财看上，但托李云龙那小子的福，也是沾了不少光！”

“那小子缴获的装备堆成山，司令大笔一挥，给咱们团也分了不少好东西！”

他伸出手指头比划着：“六门迫击炮！四门九二式步兵炮！还有十几挺野鸡脖子！歪把子更是送来一大堆！”

“这还不算，咱772团3000战士，现在也是人手一把好枪！”

“好家伙！这放以前，俺老程做梦都不敢想能有这么阔气！”

“当时我还乐得屁颠屁颠的，觉得这好日子总算来了！”

说到这里，程瞎子又是一声长叹，脸上写满了“世事无常”。

“结果呢？这才几天功夫？这好日子还没捂热乎呢！”

“小鬼子就跟集体抽了大烟一样，发了疯似的，几路大军扑过来，指名道姓就要拧下老李的脑袋！”

“然后呢？军区一道命令，让咱们772团顶上来，拉到这李家坡，给李云龙那小子挡刀子！”

程瞎子一摊手：“你说说，这人情，他娘的是不是还得真快？！”

政委推了推眼镜，严肃地说道：“老程！注意你的思想！什么人情不人情的？”

“我们都是人民的部队！装备是组织分配的，任务是上级下达的！”

“给独立旅解围，阻击敌人，这都是为了粉碎敌人的扫荡，为了整个抗战大局！哪里分什么你的我的？”

程瞎子瞥了政委一眼，咧嘴道：“政委，你这话跟别人说说还行，跟我说就没意思了。”

“你不懂！老李那小子，我比你清楚得多！”

“那家伙就是个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占了便宜没够，吃了亏能记你一辈子！”

“这次咱们要是给他挡好了，那还好说，顶多以后见面了他拍拍我肩膀，说声‘老程，够意思’。”

“可要是咱们没挡住，或者损失大了，你信不信，下回他见了我就得说‘老程啊，当年让你帮我挡一下，你都不顶用，还得靠我李云龙自己’！”

“这口气，我能咽得下？”

政委被他这番歪理说得有些无奈，但也知道自己这搭档的脾气，更了解李云龙那出了名的性格，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就在程瞎子还在那儿碎碎念，纠结于“人情债”和面子问题的时候。

角落里负责通讯的战士猛地站了起来，快步跑到地图前。

“报告团长！政委！”

通讯兵脸上带着紧张，声音洪亮。

“侦察排刚刚传回消息！南路的小鬼子前锋部队，距离李家坡山口，只有不到五里地了！正快速接近中！”

唰！

程瞎子脸上的所有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猛地站起身，身上那股子百战老兵的杀气陡然散发出来。

“狗日的，终于来了！”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李家坡的位置上。

“命令！”

“各营！立刻按照原定作战计划，进入预设阵地！”

“告诉弟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今天！就算是把牙给崩碎了，把血给流干了！”

“也得把这帮狗娘养的小鬼子，死死地钉在李家坡！”

“绝不能让他们前进一步！给独立旅争取时间！”

“是！”

通讯兵响亮地应了一声，转身飞奔出去传达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