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顾桓祎,孤家寡人一个又刚失去了母亲,若要夺嫡,自然是处在弱势的那个。
苏常在咬了咬下唇,犹豫许久,食指指腹不停在汤婆子上画着圈,时而抬眸,飞快地觑了一眼洛知微的神色,“燕正然公公,俪妃娘娘可认识?”
洛知微回忆着这个名字,喃喃地重复了两遍,“燕公公?燕公公”
从前有人去诚王府中传旨,洛知微远远地偷偷看过,是一个上了年纪佝偻着背的老公公。
可洛知微总不能说,自己在诚王府见到的那个或许是燕公公吧。
只能摇摇头道:“本宫自幼长在乡下,安庆三年冬日里才被接回了京都,不曾认识,也未曾听闻。”
苏常在似乎暗暗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轻轻颔首,“这个燕公公,在先皇的身边伺候,可是没人知道”
话头一顿,苏常在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是吴将军的人。”
“什么?”洛知微眯了眯眼睛,“先皇身边的总管太监,是吴家的人?”
“是,”苏常在答道:“两人算是识于微时,在燕公公还是个小太监时,为了一块儿葱油饼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时,是吴将军救了他。”
洛知微将腰间的玉坠握在手心,自言自语道:“救命之恩呐。”
“是。”
洛知微回过神来,“那他如今在何处?本宫为何若入宫这么久都不曾见过他?”
“他已经不在了。”苏常在看着洛知微的眼睛,声音淡淡,却在洛知微的脑海中回荡许久。
“不在了?”洛知微怔了许久,墨眸几转,“是殉主了?”
苏常在重重点头,“在皇上登基后的一个月,燕公公殉了主。”
“如何知道是殉主?”洛知微急忙问道。
苏常在抬眸看着洛知微,眸色复杂,似乎知道洛知微想问什么,“他的尸身边,放着遗书。”
洛知微深吸一口气,将原本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燕公公从前不曾写过何字据,所以字迹之事,无从查验,”苏常在接着道:“皇上知此事后,感念其忠心,下旨将其厚葬。”
若洛知微追问那遗书之事,便是僭越了。
而苏常在看懂了洛知微的疑问,不等洛知微说出口,先解释了其中缘由。
“多谢。”洛知微轻声道。
苏常在这才垂下眸子,长舒了一口气。
洛知微不便再多问了,实在是有些话,不好直白地说出口,思量片刻功夫站起身来,“叙话这么久,本宫也该回去看看景熙了。”
苏常在跟着站起身,看着洛知微要走,并未有出门相送的意思,而是开口道:“乾熹太后病得奇怪,可先皇不是,更像是因乾熹太后离世而伤心过度,日夜虚耗所致,一日一日熬坏了身子。”
洛知微回眸,看向身后的苏常在,“你为何愿意将这些告诉本宫?”
苏常在笑了,却并未抬眼看向洛知微,笑容里满是释然,“嫔妾说过,自己欠了俪妃娘娘一个人情,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洛知微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身后这个素色衣衫的女子,又道了一句:“多谢你。”
说完,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