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德明没想到温言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一时怔愣住。

也在这一瞬，他眼前温言的面庞，仿佛被另一张脸浮现取代，不愧是亲娘俩，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那么相似。

“小言，你没必要这样啊，都说了这些事，不会对你造成实质性影响的，心心就是想在公司站稳脚跟，拿出点成绩……”

“你还好意思说？”温言一再想压制的怒意，随着温德明不断解释愈演愈烈，她愤然的眼中都烧的一片通红：“温可心盗用了我的笔名，我的身份！她利用我诓钱骗人，进了公司还抢我做出来的设计，那些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心血，多少努力？！”

“她联合外人把设计图全都泄露出去了，人家告抄袭，公司这季度新品上不了市，又有多少损失？你知不知道这些都要我一个人承担？更不用说公司上下都在骂我吃里扒外，就是慕家养的一条白眼狼！”

那么多风言风语，一人一口吐沫，温言就算不被淹死，她努力维持这么久的形象，也彻底崩塌了！

谁不爱惜羽毛，谁不珍惜自己的名声？

凭什么温德明帮着温可心助纣为虐，就要她温言一个人承担牺牲？！

“温德明，你何止是对不起我？你更对不起我妈！她二十岁就嫁给了你，你挣得少，她嫌弃过你吗？你要创业，她回家求我外公借钱帮你，可是你呢！你早就有了小三，不仅出轨，你还活活折磨死了她！她死的时候才三十八岁啊！”

只比现在的温言大了十岁。

一个刚步入中年的女人，一个从小养尊处优没受过一点苦的富家小姐，活生生被一场婚姻，一个自诩能爱自己一辈子的男人，磋磨的香消玉殒。

温言自从知道了这些，她都不敢去想妈妈，一想起，不仅气闷，还疯了似的心疼，她多想时间能倒流，她回去告诉妈妈，不要为了她忍气吞声，她不要爸爸，她只想要妈妈活着，好好活着……

温德明看着泪如雨下，一声声斥责怒吼的女儿，无措的低下头，哑口无言。

老爷子心疼的不知所措，拉着温言的手就要给她擦眼泪，却被温言反问：“外公，你为什么让他烧我的东西？”

“啊这个……”向来口舌如簧，思维敏捷的老爷子，一时哑然，竟不知如何应答。

一种不好的预感也瞬间在温言心中滋生。

她恐慌的握紧了老爷子的手：“外公，是他骗你的对不对？他背叛我妈的事你早就知道了，一定是他又拿我和我妈说事，你才让他进来的，是不是？”

几次的询问，几次的设想出了台阶。

但老爷子讳莫复杂的脸色，以及支支吾吾的回应，还是霎时间像在温言心里轰开了一道口子，弥漫的鲜血逐渐渗出。

“到底为什么？”温言吸着鼻子，也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认真又仔细的看着老爷子：“外公，你和我说实话……”

“你……哎，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老爷子难掩的愧色，不断长叹。

温言一愣，“我知道什么？”

“好孩子，先不说了，外公知道你受委屈了，放心，有外公在呢，乖啊……”老爷子息事宁人的哄劝着温言，再侧身凌然的瞪了一眼温德明：“你还杵着干什么？都是你干的好事！你给我滚！”

“要不是你偏心，会变成今天这样吗！”

温德明一腔怒意登时对着老爷子发作，出口的内容字字浑厚，语出惊人：“你就是老糊涂了！温言是你亲孙女，那心心呢？不也是吗！”

一句话，信息量太大，温言大脑嗡地一声，像什么东西轰然炸了。

温德明还在勃然大怒的指责老爷子：“有你这样的吗？都是你亲孙女，你就只疼一个？我以前找没找你，说没说过，我怎么样无所谓，你要管好这两个孩子！”

“从小到大，心心没享受到慕家的一点好处，你也拿她当私生女不管不问，要不是被逼的没辙了，我会这样纵容心心吗？！”

“你你……”老爷子气的心脏抽痛，脸色也又红又白，怒不可遏：“逆子！当初被人掉包就对了！我和你妈就不该认回你！”

“是我不认你们！我姓温，永远和慕家没有关系！”

“那把你女儿你还扔给我干什么？你给我带走！”

温德明怒火炸裂，当即点头，一把就拽住了温言的手：“好！这是你说的！走，温言，咱们走！”

老爷子当即反应过来，一把也扣住温言另只手：“走什么走？我让你带走的是温可心！不是温言，这是我女儿生的！”

“慕琮荣是你哪门子女儿？那是你家佣人生的！掉包换的！”

温德明和老爷子先后怒斥互怼的话语里，已经还原了整个始末。

温言也在一声声的争吵中，渐渐找回思绪，却错乱的头痛欲裂，她捂着炸裂剧痛的大脑，愤然提高音量：“够了！都别说了！”

一瞬间老爷子和温德明都安静了。

温言难以置信的看向老爷子：“我妈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是你家佣人生的，调换的？”

老爷子无措的不断皱眉，难以平复的心口还在剧烈起伏，但看着温言震惊的神色，他心里诧然，难道温言之前那么伤怀，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些？

无声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温言也很快缕清思路：“这个秘密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爸妈结婚前，还是婚后？”

温德明倒吸冷气，抓紧了温言的手臂：“小言，你别这样，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依旧是我和你妈的亲生女儿，只是……你外公，其实是你爷爷。”

温言本来不改姓温，是姓慕。

她和慕辰宇乔欣妍一样，也不是什么表弟表妹，而是堂弟堂妹，他们都是慕老爷子的亲孙子孙女。

还包括……温可心。

所以老爷子默许了温德明烧毁温言的所有底稿，初衷也是和温德明一样，既然不想影响温言，也不想戳穿伤害温可心。

毕竟血脉相连，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真他妈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