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还在房间里睡觉,她不能让她看见自己哭。
医生说过,她绝对不能再受刺激了。
直到隐藏好情绪,顾人语才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一边脱掉身上早已脏污的白裙,一边轻声道:“妈,我一会儿去给你买你最爱喝的玉米南瓜粥好不好?哦对了,还有芹菜馅的包子。我刚刚经过街边的那家包子铺,好香……”
想到母亲吃到包子时满足的模样,顾人语才稍稍扬起了嘴角。
冷水从头顶浇下,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本就细腻的肌肤也被冻得更加没了血色。
昨夜的一幕幕犹如梦魇般在脑海里纠缠。
父亲被警察逼到天台边缘时的绝望和无助。
从楼顶跳下时的决绝和坦然。
虽然人人都说父亲是贪官,是毒瘤,但她知道,父亲这么做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她和妈妈。
谁都可以怪他、恨他,只有她,不能!
心好疼啊。
顾人语缓缓闭上双眼,终是无声啜泣着。
不知过了多久,顾人语才裹着浴巾赤脚走了出来。
沙发上的手机嗡鸣着,上方还有五个未接来电的提示。
顾人语脸色微变,快步走过去抓起了手机。
“杨伯伯?”顾人语稍感诧异。
杨伯伯是她曾经的邻居,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待她一直很好。
只是顾清峰出事后便明显疏远了。
人之常情,顾人语倒也能理解。
只是没想到他还会打电话给自己。
“人语啊,你快回来一趟吧,你妈妈跟人打起来了。”
“什么?”
顾人语猛然转身,目光触及到母亲紧闭的房门时,心跳不禁漏了两拍。
“我马上到。”
京华名邸,北宁市数一数二的高档别墅区,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有钱人。
曾经,顾人语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而如今,却连门口的保安都能一脸鄙夷的看着她。
“顾小姐,你怎么才来?就算家境没落了,几十块打车费总拿的出来吧?”
顾人语清冷的目光只是扫过他便落到了蹲在保安亭角落的母亲,眼神陡然凌厉了几分。
母亲头发凌乱,额头和嘴角都有血迹,显然是被打了。
可他们居然连个凳子都不肯给她!
顾人语快步走近将母亲扶了起来,轻轻撩开她额前的白发,柔声问道:“妈,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头晕恶心?”
听见熟悉的声音,靳兰才敢抬起头,原本保养得当的脸颊此刻眼角却布满了皱纹,浑浊的目光里更是充斥着惊恐。
靳兰无力抱着自己的手臂,不住的呢喃着:“疼,我身上疼……”
“艾艾?你可别瞎说啊!”
不等顾人语出声,一旁的保安便手指着靳兰冲了过来,怒吼道:“人家郭先生只是推了你一下,并没有动手,是你一直在厮打人家!”
说着,保安又不屑的看向顾人语:“不过郭先生大人有大量,说了不跟你们这孤儿寡母的计较,但是你母亲必须道歉,以后别再跑这儿来闹事儿!”
“道歉?”顾人语将母亲护在怀里,扭头,凌厉的目光几乎要将保安射穿。
“既然对方没动手,那我母亲这一脸伤是从哪儿来的?还有,你在这儿当了十几年的保安,不知道我母亲患有严重的法布雷病?你居然敢让她蹲在墙角?”
顾人语抬腿逼近了一步,虽比对方矮了半个头,周身却散发着骇人的气压。
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母亲有任何差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也转告那位郭先生,我顾家的房子不是那么好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