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这个姑奶奶不养还不行，别说不养了，养不好都是告她的黑状的。

冬暖越听脸越黑，掰着指头一算，惊呼出声：“小娘，奴婢好像不会算数了。这账越算越不明白了，怎么好像没有赏赐的话，就凭这点月例银子，还得倒贴呢……”

冬暖是觉得连做妾都得倒贴银子，这还有天理吗？那还做得哪门子的妾？

柏芷兮白了她一眼：“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是这高门的里的婚事也未必就是这么一回事。就算是正妻，嫁妆也讲究一个十里红妆，就连喝水的井都要娘家派人来打。”

“这就是为了说明，这家的女儿即便出嫁了，也是娘家养着的，陪嫁是够吃用一辈子的。做妾室的么，带来的东西吃用不了一辈子，但怎么也得贴点吧……”

尤其是贵妾，陪嫁的东西、钱财不比小富户家的姑娘嫁做正室时的陪嫁少。

不过勋贵人家的贵妾过门儿通常是带着别的目的的，比方说自己的父兄是夫主家的家臣、下属，再或是家里要靠着夫主家里做生意的大商户，那么家里多给女儿贴补点，就当是在自家生计、前程上多投点本钱了。

苦的是她们这些良妾、贱妾和通房，家里没什么贴补，这后宅的日常花用成本还被夫人和贵妾们抬高了，弄得她们要是经营不好了，真的就得活成一张皮。

什么是一张皮？就是表面光鲜，衣裳首饰都好好的，内里却能省就省，恨不得把自己院子里的地皮都刮出一层油水来。

要说揽月苑养出来的瘦马为什么出名，一则揽月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从里面出去的，主家都得给她们赎籍，也就是出贱入良，这样她们做了妾室之后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之后她们就可以做良妾，甚至做小户人家的正妻，良妾的纳妾文书也是要备到府衙去的，一旦正式备下户籍帖，便不能被买卖。

而贱妾和通房却没有这样的待遇，说白了这二者一直处在一种中间地带，虽说她们也是主家的后宅女眷，可是他们在府衙的籍帖上却不是妾室，籍帖更没有通房一说，在府衙面前，她们仍然是奴婢。

所谓的妾通买卖，其实说的就是她们，而不包括在府衙正式过了明路的良妾和贵妾。

这是为了从揽月苑出来的姑娘们好，同时也抬高了揽月苑的名气，而且这些良妾们他日生下的子女也会是这些人家里庶子、庶女，都是正经的小爷和姑娘。

虽说这些人长大后也羞于承认自己的生母曾经是瘦马，但谁也不能完全否认自己的出身、血脉，这无形中也给揽月苑增加了几分底气。

其二，就是揽月苑可不止会教姑娘们如何魅惑夫主、抓住男人的心，它教授的是妾室在高门内宅整体的生存体系，从如何服侍夫君、主母到如何维持生计、人情往来，全都做过详细的教习。

就好比眼下这种情景该怎么过日子，如何开源节流，进门之前就都是有过预想和解决之道的。

只不过……还是冬暖先叹了口气：“小娘一回来就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四公子没答应给咱们小厨房？这可怎么办？没银子挣了，你和奴婢的刺绣手艺又不行，没办法绣些东西捎出去换钱。”

“做衣裳倒是还行，可是这府里的衣裳也用不着咱们做，从外面接了活儿来，做衣裳的摊子太大，容易被人发现，会被府里的人笑，八成也还是不准的。”

“小娘做吃食是有家学的，也做的很好，这下怕是不行了……”

柏芷兮要小厨房可不止是要满足她和冬暖的口腹之欲，更不是拿来讨好姜奕辰和柏兰姵的，更多的是为了她们两个的生计考虑。

在府里卖饭菜当然是不可能的，府里有大厨房，夫人们和一些贵妾有小厨房，都有好厨子供着，用不着她，就算瞧上了她的手艺，那也不是拿来卖的，不成体统。

她拿来维持生计的是一些方便拿去卖的小点心、糖果子，还有方便弄一些到府外卖了换银子的小罐酱料。

前者这府里哪个妾室、小人要做生辰了，要送人了，都可以隔三差五地光顾一下，就跟那些擅长绣艺和画技的给别人画花样子、绣些小东西再收回些银钱、财物是一样的。

后者她有方子，有家传的，也有她自己在揽月苑琢磨出来的，可以卖给城里几家食肆做蒸菜的酱料用，甚至在她进府之前，她就已经跟两家食肆约定好了之后的生意。

她想要小厨房就是为了做这些方便，可惜柏兰姵都没意见，偏偏被姜奕辰一口回绝了，让她们的打算全都泡了汤！

“吃食暂且先去大厨房探探路，听说要是有需要偶尔也是能借个灶台来用用的，其他的只能慢慢来了。”

柏芷兮安慰着冬暖，但也免不了烦恼地道，“做衣裳就别想了，人家卖绣品出去的，也不过是绣个帕子、包袱皮儿什么的，身上穿的、盖的一概是不能的，自家的妾室给别人做了贴身的东西，怎么都说不过去。”

“刺绣就更别想了，我刚刚才知道，侯夫人的嫁妆和侯府的庶务里都有绣楼、绣庄，还有一个精通绣艺还管着这摊子生意的通房陶姑娘，哪儿轮得到我这只勉强见得了人的手艺？”

“唯一能用来开源的，还是这手做饭的本事。先等等吧，趁着爷对我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再求求他。”

冬暖认同地点头：“公子他应该只是一时的不同意，只要小娘肯用心，一个小厨房而已，应该不会不给吧……实在不行，就找夫人哭穷去。”

“小娘穷得吃不香、睡不好，还怎么生小公子？夫人不会不管的……就是这院子，要是没有小厨房，可就瞎了。”

“要是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选这个院子，好歹能选个景致好些的，离公子近一些的。现在这个有些地方用不上只能空着，还在下风口上，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