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舟在如意镇换了现银,两眼一抹黑的他决定回去京城,沈府是不敢回去的,但找铺子里的掌柜,总能打听出父亲的下落,他现在唯一能投奔的就只有父亲了。
坐上马车会京城,一路上都十分小心谨慎。
京城的铺面他都知道,但明目张胆去找也是不敢,幸好这一身破衣烂衫没人能想到他是沈家公子,挑选了最偏僻的米粮铺子进去询问。
小伙计摇头:“这位小哥有所不知,我都没见过东家,不过倒是听说东家和家里闹翻了,如今我们都交给府里打理,东家去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沈清舟客客气气的离开,茫然的走在京城的街上,不知不觉就到了沈府附近,他找到了乞丐窝,把拎着的一兜馒头分下去,询问沈家的事。
这些小乞丐消息灵通的很,受人恩惠自然知无不言。
等听完沈家这些事后,沈清舟捂着脸哭了起来,父亲跟沈家闹翻,净身出户还带走了二姐,沈清欢马上要成安王妃了,怪不得沈清瑶会大闹沈府。
母亲的嫁妆被当街贱卖,沈清瑶带着银子跟那个马夫走了,之后发什么小乞丐们可不知道,但沈清舟认定了沈清瑶私吞了那些银子。
“小哥,你别哭,你和沈家啥关系啊?”小乞丐问。
沈清舟摇头:“没、没关系,就是觉得沈家真热闹。”
“可说呢,沈家嫡出这些啊,还是宅心仁厚的,庶出到底是养不熟,这下好了,全清净了。”小乞丐说着,还啐了一口解恨。
沈清舟知道京城不是久留之地,想要找到父亲下落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决定离开京城,不管去哪里都好,找个能读书的地方安顿下来,六亲无靠就自己争气。
想到这里也不多留,直奔京城外去,因科举有回原籍的规定,他不能离京城太远,倒也是运道好,来到一个叫大王庄的村子,村子里有私塾,他投奔到私塾,交了束脩,在村子里租了房屋,这也算安顿下来了。
京城里的事跟他无关,他也和沈家无关,为了能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琢磨在大王庄找一户人家认亲,那样就天衣无缝了。
沈家。
沈清欢听说没有沈清舟下落了,反倒心里踏实了。
沈清舟虽说年纪不大,但城府不浅,若是回到京城,虽说掀不起什么风浪,可也要处处提防,耗费心神。
眼看着婚期临近,京城里的大事只有一件,漠北守将庞毅遇刺身亡,庞世勋第十二义子庞开扶灵归京。
隔着一重生死,再次听到庞开这个名字,沈清欢身上都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她上一世只知道庞开是司徒珩手底下的猛将,却不知道庞开原来是漠北庞家是这样的关系。
难道说庞开现在还不是司徒珩的人?
沈清欢在心里衡量,若自己弄死庞开会如何,杀他得选个好时机。
庞家九月十二扶灵归京,九月十六老将军庞毅入土为安。
京城庞家受到了靖安帝的嘉奖,庞家感恩戴德,一片君臣祥和的景象。
沈家从九月十六这天就开始准备,十九这里满朝文武都来庆贺。
九月二十日,司徒珩亲自登门迎亲,沈清欢早早收拾妥当等待上花轿,头戴太后赐的凤冠,金丝为骨,凤衔宝珠,缀满珍珠、宝石,两侧垂下步摇,金叶玉珠随着步履摇曳生姿,额间贴着金箔花钿,形如牡丹,鬓发插着金镶玉簪钗,钗头嵌着红珊瑚。
深青色织锦为底,通身以金线、彩丝刺绣翟鸟纹,衣襟、袖口缀着珍珠和宝石,下配朱红色曳地长裙,裙摆层叠如云,行走时流光溢彩,肩搭泥金刺绣披帛,轻若烟霞,腰间垂挂白玉蔽膝,雕龙凤呈祥纹路,衣带金银丝织成,结系成繁复的同心结。
颈佩七宝璎珞,腰间悬金玉禁步,垂挂流苏玉佩,步履轻移时清脆悦耳,手持金柄团扇,扇面绣龙凤合欢图,半遮娇颜,含羞典雅。
司徒珩四爪蟒龙袍,神采奕奕,亲自来到沈清欢面前,伸手相邀。
旁边喜婆打趣儿:“王爷可急不得,这还没有到安王府呢。”
“这样吗?”司徒珩有些紧张,不好意思的笑了。
礼数过后,沈清樾过来背沈清欢出门上轿,司徒珩冲着沈家众人深深鞠躬。
坐在轿子里的沈清欢抬头看兄长红了的眼眶,柔声:“哥,我会好好的。”:
“嗯。”沈清樾点头。
唱喏太监高声:“起轿!”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沈家出发,绕京城大半圈往安王府去,嫁妆像是抬不完似的,百姓倾巢而出,沿途洒下喜钱无数,百姓们的吉祥话不绝于耳。
沈清欢悄悄撩起花轿帘子往外看,见司徒珩一身红色蟒龙袍,骑着踏雪驹,沿途抱拳还礼,眼角眉梢是真的喜气洋洋。
放下帘子,沈清欢在想,上一世也是九月时候到漠北的,那个时候的司徒珩是什么样子?似乎忘记了,但从到漠北后,自己便被关在那间屋子里。
如今,还是他,把自己迎娶进了安王府,好像都不一样了,可仔细想又觉得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安王府,群臣尽数都到。
沈清欢只觉得礼数多得吓人,她晕头转向,直到礼官高呼:“礼成,送入洞房。”
她可算松了口气。
陈嬷嬷、疏影和红缨不离左右,司徒珩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沈清欢来到后宅主院,丫环婆子给王妃行礼,陈嬷嬷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封分发下去。
进门,沈清欢坐在喜床上,抬起手揉了揉脖子,这满头珠翠压得颈子都疼了。
司徒珩垂眸看着她,心口竟又微微地疼,脑海里出现了两个人穿着民间成婚的红衣的画面,一闪而逝,让他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不去前头应酬?”沈清欢抬眸看司徒珩。
司徒珩蹲下来握住沈清欢的双手,抬眸看她:“别委屈自己个儿,这院里上没有老人压着,下没有叔、姑,只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嗯,快走吧。”沈清欢催促。
司徒珩本还想要再嘱咐几句,奈何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说的,只能起身去前头应酬。
沈清欢打量屋子里的摆设,安王府的气派可见一斑,奇珍异宝似乎都摆出来了,金碧辉煌的让人觉得过于耀目。
在西墙上挂着一柄缠金丝的宝剑,上面镶嵌着宝石,倒是好看的很。
不知道等了多久,沈清欢扶了扶头上的凤冠,想要叫郑嬷嬷过来帮自己摘下去,还没等说话,就听到外面有人问:“这是洞房吗?”
沈清欢心咯噔一下,这个声音她记得!是庞开!
门被推开,庞开还有几个世家子笑嘻嘻的入门来,他摇头晃脑的说道:“都说安王妃是京城第一美人儿,我要开开眼。”
沈清欢起身往西墙这边来,暗暗咬牙,抬起手取下墙上的宝剑,庞开已经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嘡啷一声,宝剑出鞘,沈清欢娇喝一声:“轻薄天家妇,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