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正惆怅呢,抬头见二儿媳和阿灼过来了,不用问也知道是得了消息。
“母亲,儿媳做主让人把清瑶带进来了。”沈夫人说着坐在了椅子上。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在门口闹腾确实不好看,丽华啊,虽说是除族了,但毕竟是沈家血脉,若是长教训了就给点儿照拂吧。”
沈清欢坐在母亲身后微微低着头,她突然理解了母亲的话,其实沈家的宽厚真的容易养出来贪心不足的败家子,若是祖母能如母亲所说那般,邹氏进门这些年也早就懂得如何为人处世了,而不是因祖母宽容,邹氏不甘心,教坏了她的孩子。
就凭着祖母这份心思,又怎么不会大房的孙男娣女谋算个好姻缘呢?
沈夫人微微点头:“母亲说的是,昨儿景谦提了一句,说大哥到江南了,写了一封信回来,还说大哥提到了邹氏母子四人,只是我少问了一句,不知道大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老夫人摇头:“老大走之前来我这里坐了好久,那意思是暂不给休书,不过休妻是早晚的事,沈家到底不能闹腾出来太难看的事,他会先去岳丈那边说清楚的。”
“哦,大哥是宽厚的人,那就看看邹氏娘几个是不是真心悔改,母亲放心,若是真心悔改,自会照拂,虽然不会接回府里,但大哥就算不休妻,也可以分府另住。”沈夫人说。
沈老夫人面露喜色,低声:“说起来啊,丽华是给了我和邹氏面子了。”
果不其然,祖母是知道母亲性子的,沈清欢在想,或许祖母知道按照母亲的性子这是不能成的,毕竟当初几次三番的加害,沈清瑶可不单单对自己动手,对沈家也没客气。
若那封信被查出来,沈家到现在还有谁能坐在这里说话?早就是亡魂了。
就算只有自己知道上一世的下场,可母亲也好,沈家的每个人都心里清楚,沈清瑶是要害死所有人的。
沈清瑶一到老夫人的福寿堂,看到孙嬷嬷在门口,哭着跑过去:“嬷嬷,可怜可怜我吧。”
孙嬷嬷叹了口气,伸出手扶着沈清瑶,低声说:“老夫人这些日子总是睡不安稳,大姑娘也别哭嚎,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是,嬷嬷提点的是。”沈清瑶进门来,抬头看到沈夫人和沈清欢坐在椅子上,穿着华丽的衣裙,面色红润,甚至从她们母女的脸上都看到了喜气洋洋。
是啊,能不喜气洋洋吗?沈清欢要成安王妃了!
想到这里,沈清瑶就恨不得扑上去撕碎了沈清欢。
那一刹那的眼神儿被沈清欢捕捉到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去找母亲有些可笑的,哪怕是因为看在大伯的面子上,想要放过邹氏娘几个,若真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真有一天再被沈清瑶害了,都活该!
思及此,沈清欢抬起手扶了扶鬓边的发簪,眼神瞬间倨傲起来,虽说掌家不如母亲,可人心啊,自己活了两世还能白活了不成?
沈清瑶看到沈清欢眼神里的警告,落在她头上的发钗上,那发钗一看就贵重,而她别说发钗了,阎五抠搜的厉害,连一根银簪子都舍不得,只用了木头簪子。
“大姑娘。”沈老夫人看到沈清瑶进门就盯着沈清欢,心里直叹气,这个拎不清的猪脑子啊,总是要争锋,可这有什么用呢?
沈清瑶压住心里的怒意,迈步来到沈老夫人的脚边,跪在地上:“祖母,我本不该空手来,奈何身无分文,昨儿中秋都团圆了,可怜孙女在庄子里整夜整夜睡不着,孙女想您啊。”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你们到底做错了。”
“是错了,不该觊觎高不可攀的人,安王岂能是孙女能肖想的吗?能配得上安王的只能是沈清欢。”沈清瑶凄惨的笑着抬头:“祖母,可是孙女落到今天的下场,不可怜吗?”
这确实是沈老夫人觉得她可怜的地方。
“书房里藏着的书信,不是你做的?私下里去找霍云昭的人,不是你?沈家蒙难,你们母子四人险些把清韵打死,毁了她的脸,你不也都亲眼看到了吗?”沈清欢看着沈清瑶:“你若非听到了我要嫁给司徒珩的风声,怎么会在门口寻死觅活的要见祖母?就连大伯父回来也不见你们露面,不就是赌大伯父会舍不得妻儿,会跟沈家闹翻吗?该拿乔儿的时候拿乔儿,该装可怜的时候装可怜,沈清瑶,祖母心软,你觉得祖父心软吗?就算祖父心软那也是为了大伯父,真以为你们娘几个做的事,还能回到沈家?”
这话,犹如当头棒喝,沈老夫人心底一阵凉意,是啊,自己这是老糊涂了,怎么把这些都忘了呢?
“祖母,您宽厚,母亲也宽厚,可我没那么好心,沈家哪个不是在为家里人拼命呢?”沈清欢冷冷的看着沈清瑶:“而你听到了不信啊?没事,我亲自告诉你,我要嫁给司徒珩,婚期九月二十,如今待嫁,不会再有任何更改了。”
沈清瑶眼泪都没掉下来,定定的看着沈清欢,微微偏头:“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
“因为你这种人,但凡给你点儿机会就会兴风作浪,沈清瑶,你以为你替人做事,害全家就有靠山了吗?你的靠山管你了吗?”沈清欢逼视着沈清瑶。
若是换做以前,沈夫人会训斥沈清欢说话太锋利,今儿沈夫人神色淡淡的,没有任何想要说话的意思,只是看着婆母的脸色,婆母没有不满意,只是有些羞愧,这就好,总不至于糊涂。
沈清瑶抬起手指着沈清欢:“你以为你是个好东西!沈清欢,是你口口声声说不想嫁给安王的,可你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如今得偿所愿就耀武扬威了,若非你害我,我能到今天这地步?”
“祖母啊。”沈清欢转过头看沈老夫人:“阿灼只是旧事重提,她就装不下去了,这样的心性若是给了好处,后患无穷啊。”
沈清瑶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让大家看清楚你的真面目!”沈景行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走到沈老夫人跟前:“母亲,这是大哥的书信,您看看。”
沈老夫人出去来书信展开,抬头看沈景行:“这?”
“母亲没有看错,大哥让父亲待他休妻,邹氏的娘家那边打过招呼了,娘家那边恰好收了邹氏的书信求救,真相大白后,邹家也觉得丢人现眼,断绝书应该也要送到了。”沈景行说。
沈清瑶连连后退,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些话。
沈老夫人抬头看着沈清瑶,叹了口气:“你啊,不知悔改,到底是我老了,糊涂了。”
沈清瑶跪在地上:“祖母,祖母不是的,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丽华啊,邹氏进门的时候嫁妆不薄,我手里也有嫁妆单子,这些还给她们,从此恩断义绝了吧。”沈老夫人看沈夫人。
沈夫人垂首:“是,母亲说的正是儿媳想做的,沈家不会贪图邹氏的那点子嫁妆,早就清点好了,要今儿给吗?”
沈老夫人转过头:“大姑娘,你自己选吧,要你母亲的嫁妆就得替你母亲接了休书,若是不同意,我亲自去庄子上走一遭也好。”
沈清瑶抬头:“非要如此绝情吗?”
“还能更绝情,不给你们一分一文,休书也不给,就把你们扔到那边自生自灭。”沈清欢说。
沈清瑶转过头看着沈清欢:“沈清欢,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休书!嫁妆!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