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你为了儿子传宗接代,难道非要儿子去面对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吗?”
老夫人虽然听到了儿子的表态,可他眉眼中的伤感,却让她有些担忧,有些难受。
老夫人起了身,走到了务尔占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额娘让你娶妻生子,不是为了让你传宗接代,只是想让你知道为人爹娘的心情,你们武人不比文人,战场上刀枪无情,额娘需要的是你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务尔占看着老夫人的白发,听了她的话,心酸不已,突然有些醒悟,郑重其事的说道,“额娘,等打退了葛尔丹,儿子就回来成亲,忘记她,不再独身。”
……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二十四。
毓庆宫里,石楚蔓很是淡定的接过太监读完的废太子妃的圣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与太子爷同进同退,那太子爷被废,她也同样的被废了,不再是太子妃,而只是二福晋。
“二福晋,”来传旨的太监是乾清宫的大总管陈青平,“皇上说了,二福晋若是不愿意去咸安宫,便留在毓庆宫住着吧。”
石楚蔓摇了摇头,“不用了,这毓庆宫是太子的住所,如今已经不是我应该住的地方了,你替我回禀皇阿玛,我今日会立刻搬进咸安宫。”
陈青平见石楚蔓执意如此,也不好多劝,便应了下来,“那奴才就先行回乾清宫了,二福晋若是有什么需要,可派人去传奴才来。”
石楚蔓知道陈青平并不是客气,也知道自己并不会去麻烦他,但还是点头应了,“是,多谢陈公公。”
陈青平走后,石楚蔓便让丰芸很快收拾好了东西,又通知了侧福晋和几个侍妾一同,搬去了咸安宫。
石楚蔓并没有搬去与二阿哥同住,左右这些年,她也习惯了。
倒是青玫有些不习惯,怯怯的问石楚蔓,“额娘,皇祖父是不喜欢我们了吗?他为什么不让阿玛做太子了呢?”
石楚蔓淡笑着安慰她道,“怎么会呢,皇祖父一直都喜欢玫儿呢。只是,你阿玛他有些不听话,所以你皇祖父在惩罚他呢。”
青玫又急着问道,“那皇祖父会选别人做太子吗?”
石楚蔓知道定是有人在青玫面前说了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玫儿,太子不是一个称呼,也不是一个可以为所欲为的存在,太子在其位要替其民来谋划付出的。不管是废除太子,还是重立太子,你皇祖父他都是在对大清江山所有的百姓子民负责任。”
青玫若有所知的点了点头,“额娘,玫儿明白了。”
石楚蔓将青玫搂在了怀里,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她能看淡自己的处境,太子的处境,却无法看淡以后青玫的处境。
从未来的公主,到只是郡主,青玫以后的人生,真的会不一样。
可是,她真的无可奈何。
青玫自然是不知道石楚蔓的担忧,青玫又问,“额娘,侧福晋和哥哥都去见阿玛了,我们要去见阿玛吗?”
石楚蔓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你要是想你阿玛了,你就去看看他,也不用多说什么,只问他缺什么,回头额娘给你备了再送去。”
青玫沉默的没有再多问了,她知道额娘和其他侧福晋不同,对阿玛的态度不同。
可,那是额娘的生活,她不会去为难额娘,也不会挑起额娘的心事。
……
康熙五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二。
青玫被贵妃带去了承乾宫,石楚蔓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治好了伤寒,石楚蔓便搬出了毓庆宫,搬进了咸安宫。
毓庆宫两进两出,结束了她的太子妃生活,也终不会问鼎那她并不会在乎的后位。
从毓庆宫走到咸安宫,要穿过大半个紫禁城,石楚蔓婉拒了贵妃安排的肩舆,一步步走着。
咸安宫两进,却不会两出了。石楚蔓或许比废太子胤礽更了解他那皇阿玛,她和废太子将在这咸安宫度过他们的余生,不会再有重见紫禁城的日子。
十七年,她进宫十七年了,可那年少的时光仿佛还是昨日。
进了咸安宫,石楚蔓便看到了那分明憔悴,分明颓废,但眼含温柔的男人。
石楚蔓一步一步走到胤礽面前,福了福身,“爷。”
胤礽有些心疼的问道,“你留在毓庆宫不好吗?便是皇阿玛再立太子,他也不会住进毓庆宫的。”
毓庆宫从前不是太子的特定住所,将来也不会是。毓庆宫是皇阿玛赏给他的住所。
石楚蔓依旧很是淡然,“爷在哪,妾身在哪。”
“以后,我没有再好的东西给你了。”胤礽懊恼的说道,“这咸安宫,比监牢没好多少。”
石楚蔓没有说话,摇了摇头,她进来前就知道,这次进来,不会再出去了。
胤礽叹了口气,上前将她揽在怀里,“幸好,幸好之前没有糊涂。”
逼宫,谋反,是他胜算不大的一步棋,他知道,也明白,也留了退路。
他不会拿她冒险,所以才冷落她。给了李侧妃的恩宠,也让李侧妃心甘情愿助他。
他若成了事,她依旧是嫡妻,将来的正宫皇后。
他败了,因为她那时的处境,皇阿玛不会为难她,她也能保全更多。
可,他终究真的是败了,败的一塌糊涂,绝无出头之日。
石楚蔓没有听清他的意思,可也不会追问,就像她此刻没有挣扎一样,任凭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