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
在柒玥被禁足后没多久,端敏长公主就被皇上以“应达尔罕亲王的请求”为理由,派人遣送回了科尔沁草原。
又怕端敏跋扈惯了,永安大长公主便也回了科尔沁,一路看管着端敏,不让其继续闹事。
和顺长公主的额驸被皇上点为散秩大臣,在京中任职。原来租赁的一处院子,也变成了自己的置产。
淑慧大长公主也从宫里搬去了自己在东大街的府邸,偶尔会去桃园小住。
皇太后是真的放弃了权利,和淑惠太妃一起养了只白猫,平时就逗逗猫,或者念念经。
牛太嫔和唐太嫔,很是羡慕宁悫太妃和恭靖太妃、端顺太妃三人,能回儿子王府里享福。
九月底,皇上和淑慧大长公主等人举行了除孝的仪式,却依旧没有决定如何安葬太皇太后。
后宫里的女人太多,她们的恩宠荣耀都系在皇上身上,所以皇上一除了孝,她们的眼睛便都盯上了敬事房。
有些门路的人,便设法给敬事房塞些银子,希望能把自己的绿头牌摆的显眼些。
没有门路的人,便想方设法,打扮自己,去御花园总动,或是在皇上去后宫的必经之路上溜达。
可,她们眼睁睁的盼着想着,却只能看见敬事房的总管耷拉着头,捧着摆放绿头牌的托盘退了出来。
准噶尔部落的事情,一直都是玄烨头疼的地方,近一年来没有进后宫,他也已经习惯了,所以最近当然更加没有耐心了。
十一月十九,乾清宫。
敬事房太监周青安特寻了皇上开心的这一日,又眼巴巴的捧了托盘进去。
“皇上,该翻牌子了。”
连日来,周青安都呈了盘子上去,也日日被挥手退下,今日虽然有些期待,可也做了退下的打算。
玄烨今日心情的确不错,准噶尔最近安分了一些,今日又得户部传来的好消息,之前江南那边许多破堤的堤坝已经维修好,明年春雨季节来时,能很好的抵挡。
玄烨顺手从桌上拿起来了一杯茶盏,一边喝着,一边眼睛瞥向了托盘。
从左往右,看了一遍,玄烨挥了挥手,周青安连忙拿开,又换了一个托盘呈上。
连着换了三个托盘,玄烨才多看了几眼。
……布答应、路答应、袁答应、玥答应、晴答应……
玄烨伸手翻了“玥答应”的牌子,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那种莫名的烦躁不知从何而起。
玥儿被禁足在清心堂半年多了,他不曾去看过。可是随着瓜尔佳氏无七的离去,他慢慢的没有了那种愤怒。
他的愤怒来源于玥儿欺骗他,而不是瓜尔佳氏无七的死亡。
后来他又招了陈未轩进宫,才知道碧瑶中毒的可怕。
他又突然有些明白玥儿为何这般义无反顾的去杀了无七,只是因为碧瑶。
玥儿生辰的时候,他派人寻了珍宝,让人送去清心堂,却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周青安看到皇上翻了玥答应的牌子,有些惊讶的同时又有些惊喜。
惊讶的是皇上怎么会第一个翻玥答应的牌子,惊喜的是皇上终于翻牌子了。
他差点以为,皇上守了不到一年的孝后,要清心寡欲了,幸好,幸好又翻了妃嫔的牌子。
“奴才这就去安排人通告玥答应,再派凤鸾春恩车去接玥答应。”周青安心喜的告了退。
“嗯。”玄烨嗯了一声,又放下茶盏看起了奏折,好像他刚刚只是随便翻了一个绿头牌,无关痛痒。
可直到晚间,凤鸾春恩车空着回了乾清宫,周青安惶恐的跪在地上请罪的时候,玄烨才发现自己并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怎么回事?”玄烨捏着奏折的手因为愤怒,带了几分力道,差点捏坏奏折。
“回皇上的话,奴才去清心堂传话,告诉玥答应说晚上侍寝一事,玥答应她……她……”周青安额头上的汗,在不停的往下滴落着。
早知道今天他就该派副总管去做这事,他怎么能为了讨赏,而自己亲自出马呢?
“她怎么了?”玄烨皱起了眉头。
“奴才去传旨的时候,玥答应还好好的呢,可是……”周青安忍着去擦汗的冲动,继续说道,“可是等凤鸾春恩车去接玥答应的时候,玥答应已经病了,病的还不轻。”
“病了?”玄烨冷哼一声,“病的还真巧!小平子!”
“奴才在。”一旁的陈青平连忙应了。
“你去清心堂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这不过一个时辰,就能病了,还病的很重!”玄烨忍着怒气,将手里差点被自己毁掉的奏折扔到一旁,又重新拿起一本奏折来,“如果,真的病了,就让太医去瞧瞧!”
装病?不来侍寝?
周青安没有得到发话,只能继续跪着,幸好皇上低头看奏折,周青安连忙抬起胳膊,直接拿袖子擦汗。
去了没多久,陈青平回来了,脸色有些古怪,犹豫着说了出来。
“回皇上的话,玥答应她……她在周公公走后,就穿了里衣站在院子里,还……还……”陈青平也有些忐忑不安。
“还怎么样?”玄烨一听,脸色变的更加难看。
穿里衣站在院子里?现在可是冬月,这不是上赶着要被冻病的吗?
“还……玥答应还往身上淋了凉水。”陈青平说完低下了头,不敢去看皇上暴怒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