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王金桃再次摔进了水田里,她再次爬起来,双腿机械地交替着,跌跌撞撞往家跑去。
王金桃回到家时,衣服全被冷汗浸湿。
她蜷缩在卫生间里洗澡,忽然听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全身僵硬得不敢动弹半分。仿佛是周朗化作一抹鬼魂,从黄泉路上追过来了。
等她再次躺回床上,周富春刚好翻身,伸手往她的位置探去,摸到人,迷迷糊糊问道:“你怎么去趟厕所这么久,公鸡都要打鸣了…”
王金桃心头一惊,用力扯过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成粽子,含糊道:“你昨晚买的凉拌菜肯定不干净,我吃了拉一晚上肚子,快睡吧…”
次日早上,
周富春见到梳妆台前涂涂抹抹的王金桃,问道:“金桃,阿朗呢,怎么大早上就没影了。”
王金桃闻言呼吸一滞,梗着脖子大声嚷道:
“我刚睁眼怎么知道?”
“他一个小傻子,八成又是流着哈喇子在村里瞎溜达的,他肚子饿了自然会滚回来的。”
周富春眉头紧蹙,语气不悦:“别人喊他傻子就算了,你这当妈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周富春看着她涨得通红的脸,沉声道:
“我前几天跟你商量的事,你觉得怎么样?我最近发现阿朗变聪明不少,会表达,有情绪。我朋友说,像阿朗这种情况,有很大可能…”
“不可能!”王金桃拍桌而起,直接打断周富春的话,恶狠狠地瞪着他,“医院连个发烧感冒都治不明白,还指望他们能将一个傻了十几年人治好,你朋友指定不安好心,盼着你倒霉呢!
周朗这辈子就这样了,只有周景才是咱们家的希望,那笔钱谁要是敢动,我跟他拼命。”
周富春低垂着脑袋,长叹一口气,愧疚道:
“周朗变成现在的样子,我们也有很大的责任。如今有一点希望,我实在不愿意放弃。”
王金桃的指甲几乎陷进掌心,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语气厌恶道:“全是你爸周大友的错,你爸害了你儿子!还有你妈,懦弱无能。”
“你…金桃,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周富春盯着王金桃扭曲狰狞的脸,一脸错愕,“当初是你说的,等咱条件好了就弥补阿朗的,你的心什么时候跟石头一样硬了?如今眼里只有周景。”
“妈…救我…咕噜…”
“好难受阿妈妈…下面好冷…”
王金桃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朵嗡嗡作响,周朗临终时的大声呼救喘息声不断回荡在脑海。
挥之不去。
王金桃情绪失控地踢翻凳子,蜷缩到墙角,死死地捂住耳朵,身体忍不住颤抖,声音哽咽:
“走开…赶紧走开…别找我…”
王富春被王金桃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慌忙上前扶住她:“金桃,你怎么了?别吓唬我啊,既然你不愿意,阿朗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王金桃用力拍开她的手,牙齿打颤,尖叫道:“阿,你滚开,别碰我!”
说罢,她一把将王富春推出门外,“砰”地将房门反锁,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缩在床角。
“金桃,你到底怎么了?”门外,周富春耳朵贴在门上,一脸焦急惊慌,手掌拍得通红,“你开开门啊,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