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快过年了，打电话的人特别多，两人排了一个小时的队伍才轮到。

电话是直接打到沈父工作的地方，话务员说了稍等，然后等过了五分钟，话筒里才传来沈父的声音。

“国强？”沈父的声音有些疲惫，态度也比上次好了很多，好到让沈国强诧异。

周菲雅见他拿着电话不开口中，用手指戳了戳他，小声道，“快说话。”

沈国强清了清喉咙，直接道：“过年好！我和我妻子小雅给你拜年。”

说完，他下意识地将话筒拿离耳朵，防止沈父发火自己耳朵受罪。

谁知沈父并没有如他预想般发火，而是一阵较长的沉默。

沈国强愣了下，看看话筒，又试探着说了声，“那个今年过年我们就不回去了。”

沈父从鼻腔里发出哼地一声，“你主意那么正，还跟我打什么招呼！”

“说退伍就退伍，我那么拦都拦不住；工作说不要就不要，现在就是不回家过年。”

“我还得谢谢你没回来把我气死！”

听到熟悉的训斥声，沈国强有些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

许是因为离得远，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嘴皮子利索了，听到父亲不忿的话张嘴回怼：

“我每次回去都惹得后妈不高兴，然后你也生气，又何必非要回去相看两厌？”

沈父听儿子说起这个更加有气了，“不孝子！你回来就非找事，就不能孝顺孝顺我们？”

沈国强继续怼，“我亲妈都没得着我的孝顺，现在就想让我给后妈烧纸？过份了啊！”

周菲雅在旁边都能清楚地听到话筒里沈父的咆哮和斥骂，又看看旁边伸长耳朵看热闹的人，一手抢过话筒。

“爸，我是国强哥的妻子，小雅，之前我还上门拜访过。”

沈父骂了一气感觉有些口干，琢磨着那逆子会不会认错道歉，便降下分贝使劲儿听了听。

谁知却突然换了个女人来说话，小雅？上门拜访过？

沈父一下就想起刚入秋那阵儿不孝子带着对象上门的事，还有后来卖苹果的事。

如果说他恼恨大儿子不听话，脱离掌控，那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媳更是没有好印象。

只是，这不是自家孩子，实在不好张嘴就骂，但心里的郁气却是不少，语气很冲地道：

“都是你拉着我儿子干些投机倒把的事，要不然他怎么会不务正业！”

周菲雅脸上礼貌的笑有些挂机不住了，反正也不在面前，索性摞了脸子皱起眉不客气道：

“我说公公，经济开放可是国家制定的政策，你却给曲解了，是没有认真学习吗？”

“再说，国家都说要发展经济，你怎么能说他是不务正正？是对政策不满吗？”

沈父一噎，脑门见汗，这帽子差点把他扣趴下，让他一下想到前些年跌入尘埃的处境。

尽管心里恨得咬牙，但嘴上却不得不服了软，“你少胡说八道，我说我儿子的事跟政策有什么关系？”

“你们爱回不回！”

说着，啪地一声挂断电话。

周菲雅把嘟嘟响的话筒递给沈国强，有些不好意思，“呃，你爸挂电话了，好像生气了。”

现在的电话收音不好，沈国强也听到了，并不在意，接过话筒又打了个电话，安慰妻子，“没事儿！”

这次的电话他是打给李政委的，审查严格一些，等的时间长了点儿。

简单的拜年之后，李政委就告诉他，工作的钱对方已经打过来了，让他有时间去取一下。

明天三十，沈国强决定过完年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