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方申从一旁开门走了进来。

“少主！！！”

他看了眼卫邀月，一下子更加激动起来，“卫娘子！？你真的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以前的方申，在卫邀月的眼里，就是个意气风发的小少年，无忧无虑，天真活泼。

眼前的方申却长成了一个大男人。他黑了许多，壮了许多，脸上身上，都多了很多伤痕。

卫邀月又一次忍不住想哭，“方申，你受苦了吧”

看到卫邀月的表情，方申慌乱了，“卫娘子这是咋了？咋还要哭了呢？我没事的，没受什么苦，真的。”

方申手足无措，只能看向贺兰枭求助。

“月儿，你看，方申这不是好好地站在咱们眼前吗？再说这墓中备有粮食和药物，他修养了这么些日子，也歇过来了。”

方申立马转身回去，推开了后面的门，指着道：“就是，你看，我们这里面条件很不错的。”

他小跑着拿了一个苹果过来，递给卫邀月，“你看，我这儿还有苹果吃呢。”

红彤彤的苹果，静静地躺在方申粗糙的掌心。

卫邀月一下子就泪崩了。

她蹲下来，哭得歇斯底里，心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上气。

方申错愕，“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卫邀月使劲摇头，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想起了刘冲。

当年在山寨，刘冲也是这样，给她送苹果吃。

她只是觉得太不公平。为什么这个世道要如此残酷，为什么好人要受那么多的罪，坏人却可以逍遥自在？

为什么正义的人要受到煎熬，坏人作恶，却没人敢惩治？

方申只有十七岁，放在现代社会，他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他应该受到大家的呵护，应该在学校里读书，享受他的青春。

可是方申却已经饱经战乱，双手布满老茧，皲裂粗糙。

卫邀月心疼又自责。

她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写出这样一个残忍无情的世道，为什么要让这么多的无辜之人受苦。

贺兰枭示意方申先下去部署，自己则蹲下身来，轻声安慰，“月儿，都过去了，等我把奸佞都铲除，世间再也不会有人受苦了。”

卫邀月抬起头来，绝望地看着贺兰枭，“若我没有写这个故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刘冲、芙蕖，都不会死。”

“这不是你的错。”

贺兰枭轻轻握着她的手，“刘冲和芙蕖，一定不后悔来到过这个世上。纵然他们的结局不算完满，但是若让他们选，我想他们还是愿意，进入这个世间，来到你的身边，作为朋友，与你相识一场。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们那儿有一句话——‘人生的意义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宽度。’刘冲和芙蕖在生前都做了了不起的事情，他们活过，且活得有价值。”

卫邀月问：“那我呢？我活着的价值是什么？我本来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是个死人了。为什么我要来到这个世界，给别人添了那么多的麻烦？”

“没有啊。你的存在，帮助了很多很多人。如果没有你，刘冲会是个草寇，或许会被官府抓住，没有体面地被处死。没有你的鼓励，芙蕖也不会努力建功立业，也不会成为女将军，她兴许一辈子只会是个婢女，平淡无为地度过一生，埋没自己的能力。月儿，你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