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都觉得现在讨论这件事很荒谬。现实世界里,她已经是个死人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但是,她依旧会为贺兰枭眼中的真诚所动容。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人,一旦有了牵挂,想走就难了。
卫邀月趴在贺兰枭身旁睡了一宿。直到贺兰枭醒来,才呵斥下人开了门。
他让婢女带卫邀月去她以前住的房间梳洗换衣服,自己则气冲冲地去找燕慎理论。
可燕慎那人滑溜地跟个泥鳅似的,做了“好事”,立马连夜逃出了捍南将军府。
贺兰枭无奈,只好自己去找卫邀月,想要好好地给她赔礼道歉。
盛夏,日光烈烈。
卫邀月一身红衣仰面站在树下,清亮的眸子在扑朔的叶片间回转流连。
从前留在将军府里的衣物还是几个月前的尺寸,而如今,她却瘦了。宽大的衣服搭在她的肩上,显得她更加纤瘦。头顶的一根银钗,勉强挽住她乌黑细密的长发。微风乍起,撩下她的几缕碎发,她抬手,攫了一颗新生白果下来,捏在指尖细细慢慢地看。
卫邀月看着看着,突然想要尝一尝这白果的味道。
那果子才刚触到唇峰,一阵疾风却呼啸袭来,霎时一瞬,一道剑光闪过,她手里的白果也应声被击落在地。
她一时惊愕,脚下一崴,便向后跌去。
“啊!”
卫邀月闭着眼睛等摔,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子却出乎意料地落在了什么温热结实的地带。
疏疏碎碎的阳光从银杏叶中穿过来,卫邀月朦胧微微睁眼,恍惚竟见到,贺兰枭的那张帅得标致的脸正逆着光凝着她。
“贺兰枭”
卫邀月瞄了眼贺兰枭手中未出鞘的剑。
“你想要我命啊?!”
她摔得狼狈,本就宽大的红衣垮垮地落下了肩头,露出的薄纱里衣淡淡透着她粉白的肤色。发间仅有的那支银簪也滑落在了地上,瀑布一般的长发倾泻而下。
她这模样实在是太不得体。
贺兰枭却不知怎的,一时之间竟看得没了魂。
卫邀月怔怔看了眼贺兰枭奇怪的神情,一下子回过神来,扯了扯自己的衣襟。
“你不是找燕慎算账去了吗?他人呢?”
贺兰枭收敛眸光:“跑了。”
意料之中。
“我就直到这家伙不会坐以待毙。”
卫邀月抬眼看了看贺兰枭,突然瞥见了他侧脸上隐隐约约的红印。
她的音色和目光忽而都柔软了下来,纤纤长指缓缓伸向贺兰枭的脸颊。
“啧怎么下手这么狠?”
她还未触到那伤痕,手腕却霎那间钳住。再看贺兰枭的眼神,顷刻间已是雷霆震怒般的狠戾之色,像是恨不得立刻去抓了打他的罪魁祸首。
“是谁打的?”
看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卫邀月无语地笑了起来:“是一只大恶鸟。”
贺兰枭沉了沉眸子:“我自己?”
“不信?不信的话,你就当是我打的好了。反正昨天晚上除了我,也没有别人进来过。再说了,谁敢打你贺兰将军的巴掌啊?除非是活腻了。”
贺兰枭没再反驳,只是微微欠身,捡起了地上被打落的青绿色白果。
“你才是活腻了。生白果有毒,你就要这么吃下去?”
生白果有毒。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方才她是真的馋昏了头,才饥不择食。
这个世界简直就是个美食荒漠。没有火锅,没有麻辣烫,没有小龙虾,也没有咖啡奶茶。
卫邀月努了努嘴,叹气道:“贺兰枭,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