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上下打量了他许久,才缓缓道:“若是你心怀不轨,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你的。”
直到这一刻,崔东山才收起了嬉皮笑脸。
“先生请放心。”
龙泉县,晨雾笼罩的小镇东头。
一架黑漆马车静静停靠在老槐树下。
高大少年于禄正用麂皮擦拭车辕,虽然上面并不存在灰尘。
肤黑少女谢谢则是抱着包裹,靠在车边一言不发。
\"公子还没起?\"于禄压低声音问道,眼睛瞥向不远处那栋青砖宅院。
谢谢冷哼一声,“谁知道。”
话音未落,宅门吱呀一声打开。
崔瀺打着哈欠走出来,一袭象牙白袍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他身后跟着个瓷娃娃般精致的少年,正死死拽着他的衣袖。
瓷娃娃少年嗓音清越。
\"公子,你真要去大隋啊?\"
\"带上我好不好?\"
崔瀺头也不回地抽回袖子。
\"在家好好练字,那本《黄庭经》临够一百遍再说。\"
于禄和谢谢同时躬身行礼。作为卢氏王朝的遗民刑徒。
两人虽然被崔瀺收为随从,却始终摸不透这位大骊国师的脾气。
此刻听闻要去大隋,于禄古铜色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谢谢则下意识摸了摸脖颈上的刺青。
车夫是个面容平凡的中年汉子,正襟危坐在驾车位置,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崔瀺踩着脚凳上车时,转头道:\"去把王毅甫叫来驾车,你继续盯着骑龙巷和杏花巷。\"
车夫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沉默地点头离去。
于禄的脊背微不可察地僵了僵,谢谢则直接别过脸去。
不到一盏茶时间,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身高九尺的巨汉大步走来,腰间悬着的不是寻常佩剑,而是一柄寒光凛冽的斩马刀。
于禄目不斜视,谢谢却像炸毛的猫儿般绷紧了身子。
\"王将军。\"
崔瀺掀开车帘,笑得人畜无害。
\"这趟辛苦你了。\"
王毅甫抱拳行礼时,斩马刀鞘上的铜环叮当作响。
他目光扫过于禄和谢谢,嘴角扯出一个说不上是笑还是讥的弧度。
\"两位小友,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