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无法觉得难过,还是这么薄情。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又没有被爱过,天生冷漠,他再怎么竭尽全力想要温暖地爱这世界,都是痴心妄想。
可他已经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了,很快去买了火腿肠,再次蹲下去,耐心地喂它。
岑阙的动作已经得心应手了,像是做了很多遍,明明在遇见朝晕之前,他连养自己都困难。
虽然他不知道要怎么做到对万物保持怜悯与爱,但是只要一想到,朝晕这样孤苦伶仃地流浪,脏兮兮的,吃也吃不饱,他的心就猝然一塌,冒着酸水,眼里涌着水花。
于是,小猫吃着火腿肠,突然感觉头顶落了两滴水,一抬头,就看见这个人类在面无表情地流泪。
他无法做到爱世界,爱万物,但是他爱朝晕。
只要一把它们受的苦代入是朝晕受的,岑阙就完全没办法坐视不管,所以这么长的时间里,只要是他碰到过的那些可怜的生物,不论是动物还是植物,他都在尽心尽力地养着。
他同时也祈祷着,未来朝晕要是遇见困难了,也有一个像现在的他一样伸以援手的人。
从某一方面来说
他又有方法做到垂怜万物了。
因为他深爱着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人,所有他连带着可以毫无保留地对滋养她的世界好,只要那个人以后能欢乐无忧。
两个星期以后的某个晚上,朝晕周末在家休息,有个电话打了过来。
她虽然删了岑阙的电话,但是并没有拉黑。
朝晕一眼就认出来了来电人是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放在耳边。
一片漆黑的卧室,岑阙无神的眼眸在看到电话被接通之后才亮了一下,继而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又迅速地凋落。
他迟迟地出声,声音沙哑得像将死的枯木,绝望又无助:“怎么办…朝晕,怎么办,我没有办法了。”
满地都是糖果包装纸,他手上拿着刀,胳膊上鲜血淋漓,新旧疤痕交错,面目狰狞。
他每次一想去见她,就会划自己一刀,直到不想见为止。
但是如今,什么办法都没用了。
吃糖不行,划伤自己也不行。
他到底要怎么办才能做到不去打扰她的生活?非要死了不可吗?
但是他很自私,他不想,他想看看她。
朝晕直觉不对,语气有些急切:“岑阙?你在做什么?你怎么了?”
岑阙听到的终于不是她像对待陌生人一样的冷漠语气了。他扯了扯唇,竟然有些开心。
“朝晕,你还在担心我。”
他这样说,缓缓叹了一口气:“为什么非要这么善良好心?”
他当初都说了,把他从公园接回去,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她偏不信。
朝晕咬了咬唇,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已然坚定而决绝——
“岑阙,明天下午两点,咖啡馆,我再见你一面。”
说罢,她挂断电话,没有给岑阙反应过来的时间。
岑阙愣了好久,直到遮月云雾散去,光亮顿生。
倏而,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一滴泪猝不及防地落下。
——
第二天,朝晕在一点四十五到的咖啡馆。
她以为她来的已经够早了,没想到咖啡馆馆主在门口等着,见她来,快速走近,低声和她说:“岑阙已经在102号房等了两个小时了。”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朝晕:“我还以为他真疯了,正准备送他到精神病院呢。”
“唉,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了,但是岑阙肯定做了很过分的事,毕竟你脾气这么好。不过他最近变得很奇怪,老是做好事,做慈善啥的,我都怀疑他鬼上身了。”
朝晕闻言一愣。
“他真的很喜欢你,他在遇见你之后才像人了一点。”他叹了一口气:“不过他也确实是个变态,你要是真的讨厌他,直接拒绝他,大不了让他死了得了。”
嗯,这就是大家对岑阙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