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头猛地一顿,才发现自己等得差点睡着了,还热出一身汗。
“开吃了!”老江在外面用锅铲敲着锅盖。
江小满推门出来,打着呵欠,“老江,你再敲,待会妈妈回来肯定要生气。”
老江更是满头大汗,放下菜赶紧开了吊扇,“这你妈不是不在家吗?再说了,这不锈钢敲一敲根本不会变形的,就你妈心太细。”
林月升一扬眉,看来这男人外表憨厚,偶尔也有些滑头。
因为知道只有待的时间足够,念力增强,才能对这个世界施加影响,所以他从一开始便没有焦躁,只是在观察着这个世界。
江小满的房间墙上挂着飞镖——他昨晚看见两父女在玩,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旁边的日历还没有撕,上面的日期还停留在昨日。
农历,小满
这一天生日,怪不得她会叫这个名字。
江小满嘴一撅,假模假样地哼了一声,才看清了桌上的东西“啊?爸,妈妈不是给我们留了菜吗?怎么还有薯条汉堡?什么好日子?”
虽是这么说,她还是老实不客气,拆开汉堡先咬了一口。
“嘿嘿。”老江有些心虚,先哄着她又吃了几个鸡块,才像是随口一说,“这不是爸爸待会就要走了嘛,冰箱里还有个牛肉汉堡,你晚上饿了就”
他的话没说完,却看见她的眼泪一串串不要钱似地往下流。
“小满,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热中暑”老江撕下两节纸巾,要给她擦,半截袖却被她一把撸到了肩膀。
“爸爸,我今年已经初二了,我什么都知道,你每回开完车回家,都累得话都说不上来、精神恍惚。上一年,你还住院给胳膊装了钉子,我没去医院看你,不是因为你们真的瞒住我了,而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
她慢慢低下头,刹不住车的眼泪顺着鼻尖蜿蜒滴下,“爸爸,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再这样下去,万一出了事我和妈妈怎么办?”
老江沉默了好一会儿,想给她擦把脸,可最后,还是缩回了手。
他叹了口气,“小满,你以为爸爸不想好好休息吗?爸爸什么本事也没有,不开车怎么赚钱?但是你要相信我的驾驶技术还是可以的,现代社会竞争太激烈,我别的什么也帮不了你,但是爸爸知道,只有大人多累点,儿女才有别的选择。”
最后他打包票,“我答应你,等你上了大学,我就不开长途了,到时候我就在本地,有空了才去接活儿。”
从刚才开始,林月升一直没有看着他们,因为他知道,这个“老江”并不存在,他怕自己太认真体会这里的一切,其实是在观赏别人的伤疤但这时,他还是抬头,望向江小满。
她的鼻头还是很红,但不止从哪里开始,她已不再流泪。
那么快,她再一次将伤疤藏了起来。
小满从老江手中抽出那点纸巾,给自己擦了擦,虽然是在微笑,神情却很认真,“行,那你先睡个午觉再去,要不然,我就向交通管理部门举报,你们整条车队都在违规驾驶。”
“闺女”老江愣了一下,“你这是和老爸开玩笑吧?你这是要砸掉几十人的饭碗啊。”
“没开玩笑,打电话给周叔叔说你晚点出发。”她已经在拨号了。
老江一副怕了她的样子,和老板撒了个小谎,推迟时间,乖乖回卧室睡觉了。
江小满一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主卧的房门。
林月升以为她在老江睡醒之前,她都会保持这个动作,没想到,她却起身回房,从早就偷偷藏起来的那件工服里,拿出了车钥匙。
她带上钱包,悄无声息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