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浔慢慢低下头,收敛起眼底的慌乱,把资料整理好,迅速发了条微信过去。
她其实早已习惯了这辆保姆车里的那点温度。
习惯了他们在车里坐得很近,有时候车子一个转弯,两个人会一同晃动,肩膀下意识地轻轻磕在一起。
那时他会皱眉,轻轻嫌弃地嘟囔一句:“别挤我。”
可即便这么说,他也从不会真离开。
可现在,车子拐了个弯,整辆车都轻轻晃动了一下。
清浔下意识扶了扶座椅。
池珣稳得很好,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
他整个人半靠在角落,修长的腿懒散地搁在前方的座椅上,
随行助理随手丢下的物料挡在他和她之间,像是一道不言而喻的结界。
他连这个空间都不想和她分享。
他甚至顺手戴上了耳机。
清浔偷偷看着他的侧脸。
他的眉眼还是那样好看,线条锋利,睫毛浓密,唇角微微下压,一如既往的冷冽克制。
可他现在,离她太远了。
远到连一丝余温都不肯给她。
她忽然很想走过去,像过去那样坐到他旁边,低声笑着问他:
“池老师,今天是不是特别累?”
“池老师,给你买的热可可,趁热喝呀。”
可她没动。
她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这个距离,是池珣亲手划出来的。
她不能,再越过这条线。
她甚至不敢。
车窗外的街景迅速后退,阳光在玻璃上碎成一片一片的光斑,洒落在她膝头。
保姆车安静得过分。
清浔慢慢收回目光,垂下头,规规矩矩地坐好,双手安分地放在大腿上,拇指在掌心细细摩挲着那一道一道浅浅的纹路。
仿佛在那里寻找一点可以抓住的安全感。
她试图让自己忙起来,试图告诉自己这没什么,试图告诉自己这只是短暂的。
可身旁留出的那一整排空位,堆积着散乱的杂物,就像是一道简单却刺目的墙。
一堵她翻不过去的墙。
清浔忽然觉得,哪怕这辆车开得再快,也追不上他与她之间那段,渐行渐远的距离。
夜已经很深了。
城市的灯光渐渐熄灭,高楼间只剩下星星点点还亮着的办公室,连楼下偶尔驶过的车辆声也变得稀薄起来。
保姆车送池珣回到家时,连空气都透着一股寂静到发凉的冷意。
他换了鞋,走进偌大的公寓。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的夜色透过落地窗斜斜映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池珣随手将手机、钥匙丢在玄关柜上,像是惯性地走向客厅,刚刚路过沙发时,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
他低头一看,是一叠熟悉的文件。
他蹲下身去捡。
文件的封皮已经有些磨旧,是那天清浔帮他整理时遗漏的物料,夹在他常用的包里被一起带了回来。
他本来可以随手丢到桌上,等第二天助理来收。
可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