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尔中将实在是太鲁莽了！”

“他在做的正是我想要他做的……唉！看来我的确是老啦，真是越来越迟钝了……”罗兰克斯打断部下的抱怨，目送鲁格的直属分舰队从眼前快速飞过。

里宾加布里也察觉了敌军的异动，但由于蓝雷恩舰队的干扰，一时还无法确定。等确切的消息送达时，鲁格已经开火了。

暴露在鲁格面前的国派舰队由第一舰队的副司令官统一指挥，编有第一舰队两个分舰队和第八（九）舰队的残部。其中，第一舰队的一个分舰队之前已经转向去夹击蓝雷恩，留下的舰船数量恰好是一个完整舰队的规模。

“敌袭！”

发现敌军来袭的时候，留给他们的预警时间仅仅几分钟。这支特混舰队的指挥官花了大约两分钟判断形势，然后又花了两、三分钟向全舰队下达命令。就浩渺的宇宙战场而言，他的反应不算慢了，但是鲁格的动作明显更快。等外侧的战舰开始调整航向准备迎击时，鲁格舰队的第一轮攻击已经抵达了。

战舰侧面的着弹面很大，攻击方的命中率因此大大提高；战舰侧面的防护能力较差，攻击方的破坏力因此大大提高……总之，抓住敌人的侧面就约等于可以收获胜利了。

“集中炮击敌舰队旗舰。齐速射！”

伴随着鲁格的命令，一大簇光束夹带着难以用肉眼识别的动能弹朝国派舰队战列的中后方飞去。然后便出现一个光点，继而光点蔓延了开来变成一片。这是非常高效的一轮炮击，虽然出于保险起见鲁格舰队随后又组织了两轮齐射，但这支国派舰队的旗舰在第一轮炮击时就被打瘫痪了。

“各舰自由射击，加速突入敌军战列。命令十字星准备出击。”

马克思佩里中将目睹了鲁格舰队突击的关键步骤，也看到了原本井然有序的敌军瞬间就陷入了混乱。他赶紧下达了总攻命令，力图一举定乾坤。当然，也有不想被鲁格抢去太多风头的私心存在。

此时，最为郁闷的要数再度面临陷入溃散状态的唐吉舰队残部了。会战的第一阶段，他们不得不从战场溃逃。如今，他们的不幸遭遇又在重演。恐怕将来不会有舰队愿意接纳这批被命运诅咒的人了，假如国派还有将来的话……

“总司令官阁下！左翼正在崩溃！无法与指挥部取得联系！”

“维吉尔！”加布里看着屏幕上的态势图神色严峻，“你立刻去左翼接管指挥权！不惜一切代价稳住战列！”

塞巴斯蒂安没有多说什么，敬了个礼便出发了。假如左翼崩溃了，那这场仗就算是结束了。接下去敌军将长驱直入，直接杀向毫无防卫能力的阿拉密斯。站在原本为努涅斯号护航的战列舰吉本号上，塞巴斯蒂安心中的危机感不断增加。

“立刻与舰队取得联系，就地重组战列。”

在塞巴斯蒂安的指挥下，很快就有百余艘战舰聚拢到了吉本号的周围（大部分是第一舰队的战舰），并开炮掩护仍在溃散的友军。但是，普通战列舰的通信设备不久便成为了瓶颈，原本就处于混乱状态的通讯环境更加重了负担。

“这里是旗舰！总参谋长命令原地构筑战列！”

“不许后退！呼叫！听到没有？这里是吉本号！左翼舰队旗舰！”

“混蛋啊！维吉尔总参谋长现在接管左翼舰队！你别给我装糊涂！立刻停止后退！”

情况就是这样……

“法兰格尔！刚刚接到可靠消息，露百媚省外围爆发激战。”福卡手里拿着一份报告，慌慌张张地闯进餐厅。

法兰格尔不值班的时候，通常有两个去处，要么是在自己的寝室；要么就是在士兵餐厅。诺瑞德号的士兵餐厅有一面墙布置了模拟落地大舷窗，这是里昂马杜卡舰长特别定制的，可以看到舰体外的实时影像。这里也是官兵们最喜爱的位置，虽然通常只能看到黑色或者灰白色的大色块。不过，当法兰格尔出现时，他所占据的餐桌一般不会再有其他人落座。倒不是其他人畏惧或者排斥他（恰恰相反法兰格尔的威信早就已经在第四舰队难以撼动了），这只是诺瑞德号的一个传统。获悉蒙特格列维奇中将战死的消息后，法兰格尔曾在这里呆坐了大半天，只是呆呆地坐着，没有哭也没有闹……

“消息可靠？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已经可以接收到来自后方的部分超空间通讯，应该不会有假。会战开始的时间是十二月十日九点左右，也就是十个小时之前。”

“该死！难道我们又要迟到了？”说着话法兰格尔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最高战备状态。命令莱顿率舰队主力殿后，旗舰率巡洋舰队突击。”

福卡听完之后一脸沮丧，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又慌慌张张地离开了餐厅。很快表示危险的红色灯光便闪烁了起来，刺耳的警报声也不绝于耳。

“法兰格尔，巡洋舰队脱离主力突前是不是太危险了？”法兰格尔到达舰桥后，高登第一个发问。

“是啊，巡洋舰队的战斗力毕竟有限。万一遭遇编制完整的敌军舰队，恐怕只有挨打的份儿。”梅迪奇也不太认同这个方案。

“司令官阁下，如果必须这么做的话，下官愿意率领巡洋舰队突击。”莱顿的着眼点倒不是计划好不好，虽然他同样很担心。

“没时间争论了，立刻行动吧。越早加入战斗，对我军就越有利。”法兰格尔没有再多费口舌，就像在阿斯兰省会战时一样。

“总司令官阁下，左翼的混乱似乎很难抑制了。”

“我看到了……”

“阁下……”

联合历310年12月10日相当于阿拉密斯晚上八点左右，国派的新月形战列被折去了一角。虽然塞巴斯蒂安竭尽全力试图阻止溃败，但左翼的舰队在鲁格西弗尔与马克思佩里的联合打击之下根本无法稳住阵脚。隶属于第一舰队的那个分舰队情况虽然好些，却也难逃“五十步笑百步”的批评。

“唉！要是唐吉还活着也不至于如此啊……”加布里幽幽地叹息着，“命令夹击蓝雷恩的舰队回归战列，加固左翼的防线。哎！这块骨头怎么如此难啃……”

被围攻了四个小时的蓝雷恩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处境仍很危险，但一半的压力已经得到了缓解。随着加布里的命令，国派舰队全线开始由进攻转入防守，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了争夺战场主动权的尝试。

顺便提一点，里宾加布里之所以在会战开始阶段主动采取攻势，是由麾下舰船的质量及人员的素养决定的。按照他的设想，吸引敌军进攻战列中部比较薄弱的舰队，可以产生“田忌赛马”的效果。战列中部虽然可能会因此而遭重创，但却能释放两侧的战斗力为全军赢得战机。遗憾的是，鲁格横插一杠使他的计划破产了。现在只能收缩战列致力于防守，静观形势变化了。

遗憾的是现实往往要比理想残酷很多，至少鲁格与佩里根本没打算给加布里留出足够多的时间去重新布置防线。战列左翼的形势仍在加速恶化，即使有援军加入也不见起色。而塞巴斯蒂安更换旗舰所花费的那段，使得局面更加复杂了。

埃克多西省会战的第三阶段，假如非要找几个国派方面犯的错误，会战第十二个小时塞巴斯蒂安更换旗舰是颇具争议的一处吉本号的通讯管制能力确实无法满足指挥需求，也由于这半个小时的指挥真空使援军的作用降到了最低。

“联系南赫尔曼将军。”

相比左翼的混乱局面，指挥部与右翼的联系基本能够保持畅通，只是实时图像略微有些模糊。

“命令你部延伸战列牵制敌军行动，为左翼与中央战列的重整争取时间。”

“……”赫尔曼听完命令之后脸色有些难看，“右翼已经连续投入作战十余小时了，物资及装备损耗、人员疲劳度都相当高……”

“我知道你有困难！现在敌蓝雷恩舰队正在后撤，罗兰克斯肯定是在打算集中兵力彻底击溃我军左翼。没时间再犹豫了，目前你手里的兵力最充裕。”

实事求是地讲，开战之后南赫尔曼指挥的右翼并不是在“隔岸观火”。为了牵制地龙舰队的攻势，他指挥右翼舰队连续发起了多次进攻。可惜效果不佳，特别是当罗兰克斯的直属舰队分兵赶来增援之后，仅有的一些战果也几乎被抵消了“第五舰队长期驻守露百媚，被戏称为士官学校直属星际舰队，长期承接实践训练任务。其第一分舰队，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舰队司令部直属部队，主要由士官学校每年的优秀毕业生负责管理；第二、第三分舰队编配的多是临近退役的老旧舰只，以及临近退役或者升迁无望的人组成，算是养老机构了”。

……

“为什么命令我军后撤？敌人的攻势已经减弱了！再给我两小时，不！一小时！我就能打穿国派的战列！”差不多一个小时前罗兰克斯给蓝雷恩下达了撤退休整的命令，这道命令使他极其不满。

“敌军攻势减弱并非拜你善战所赐。”罗兰克斯通过大屏幕逼视着蓝雷恩，“现在突破敌军战列毫无意义，立刻服从命令！”

罗兰克斯上将素来平易近人，但此时的神态却显得相当地严厉，竟使眼前这位以擅长进攻著称的勇将有些露怯（通信结束后，蓝雷恩还是恨恨地用脚重重地踩了几下地板）。不过，这么一来也更加深了两人之间的误解。

罗兰克斯的计划是撤回蓝雷恩舰队进行休整，然后借助其强大的攻击力给予国派左翼战列决定性地一击。这算不上什么阴谋，而是一种阳谋。因为加布里虽然已经发现了，但他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半个小时后，南赫尔曼指挥右翼舰队的战列缓缓伸展开来，遮蔽住了中央战列的部分区域。收回用于侧击蓝雷恩舰队的那个分舰队后，赫尔曼手里的兵力有五个分舰队，当然都有不同程度的减员。不过，除了隶属第一舰队的两个分舰队较有战斗力之外，就只剩下他本人的直属分舰队，战斗技巧虽然稚嫩但有一定的冲击力。除此之外的两个分舰队，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斗意志都不行。此时，他也已经是极限了。

“别去考虑储备！小伙子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站在舰桥上的赫尔曼双手握拳抵在操作台的护板上，不停地鼓动士气，还时不时夹杂几句脏话。他如此亢奋的情绪令部下们都颇感意外，但过于夸张的举动却被罗兰克斯与加布里看出了端倪恐惧与无奈。

“不用去跟那些疯狗较劲，配合他们的节奏伸缩防线就行了。命令爱德华威廉将军，告诉他别蛮干。”罗兰克斯对赫尔曼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赫尔曼的牵制，“命令蓝雷恩立刻出击！彻底击溃敌军左翼，然后转向横扫国派战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