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荣躲闪,孙志光没打着,眼见两人又要动手,老王赶紧挡在了两人中间,慌忙拉架。
孙志光接着说:“还问我要利息哩,你想得美!我没问你要保管费都是好的!你还想要利息呢,回去问你妈要去!”
张文荣的火再次涌了上来:“不要了,那些工资我全不要了,你把那钱都拿回你家去吧!留着给你老娘买药丸吃,留着给你老爸买棺材用,你全拿去吧!”
“给你老娘买药丸吃!给你老爸买棺材用!”孙志光一边骂着,一边要扑向张文荣。
老王不顾一切地在阻拦,嘴里还催促张文荣赶快离开:“老张,你赶快走!你赶快走呀!”
张文荣退后了一步,见老王张开双臂拼命地在阻拦要向自己扑过来的孙志光,而孙志光已经怒气难按,双目喷火,左右冲了几个来回,两人就像玩老鹰捉小鸡一样地转来转去。张文荣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了财务室的门。
张文荣很久以来郁积在胸中的愤恨,总算发泄了出来,一想起孙志光被自己数落后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样子,他就感觉有点解恨。特别是最后临走时狠骂孙志光的那两句话,被孙志光倒用回来反骂自己,他因此而感觉那两句话一定重重地伤到了孙志光的内心深处,感觉这场唇舌战自己仍旧是个胜利者,于是他感到心里有一股子说不出的痛快。但毕竟没有领回工资,半年的工资,一千多块钱哪,嘴上说不要是得下狠心的。他气呼呼地一路走来,直到走进刘继超宿舍,脸上依旧挂着不悦的神色。
刘继超和康东亮正在宿舍里谈论金鹿和冷眉的事,一见张文荣板着脸孔进来,便急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继超先是以逗谑的神气说:“哎哟,是社长,我们正有问题要请教你,看你板着个脸,好像我们谁把你馍掰的吃了一样!”
康东亮跟着说:“就是,我们谁也不欠你什么,干嘛在我们面前生气呀?简直就不像个社长的样子!真是!”
张文荣说:“你们这两个臭小子,我都快被孙志光那狗东西气死了,你们还有心事跟我开玩笑!”
刘继超和康东亮这才知道张文荣情绪糟糕的原因,可扣工资的事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见怪不怪,思想应该早就疲沓了,怎么偏偏今天又想起了那件事,还把自己搞得这副模样?想必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都满脸正事起来。
刘继超把张文荣拉到床边坐下,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给我们听!”
张文荣说:“我又跟孙志光那狗东西干了一架!”
刘继超和康东亮听了,都惊讶地看着张文荣,不约而同地说:“又干了一架?什么时候?”
“哦,就刚才!”张文荣应口说,“我想抽烟,你们两个谁有烟,给我抽一支!”
刘继超说:“我有。”说着从口袋里将烟掏出,又抽了一支递给张文荣,还对康东亮说:“东亮,快给社长点上!”
康东亮连忙取出打火机给张文荣将烟点着,说:“社长,你为什么又跟他干架?还是因为扣工资那件事吗?”
张文荣吐出一大口烟:“不为那事,还能为什么事?”
刘继超说:“你不是到县里去找过好几次领导嘛,怎么孙志光还不肯发给你?”
“他敢不给我发?”张文荣一咬牙,稍顿之后接着说,“他刚才让我去领,我让他把扣我工资这半年的利息也给我,你们猜他怎么说?”
刘继超和康东亮都觉得有点好笑,但都没有笑,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又急着问“他怎么说?”
张文荣说:“狗东西不但不给我利息,还让我给他保管费!你说气人不气人?”
刘继超这下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哎呀,什么怪事都能出在咱们学校,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问领导要工资还要带利息一起要!社长,你怎么能想得出来呀?”
康东亮也笑着说:“我也是头一回听说,没想到这竟是咱们社长的发明创意!学校扣你工资,讨回来就行了,要的哪门子利息呀!社长,你不是常对我们说见好就收嘛,怎么今天你……”
刘继超说:“是呀,人家是校长,扣已经都扣了,现在发给你就行,你去县里找领导找来找去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把钱要回来?”
张文荣一瞪眼睛:“工资是党中央国务院发给我的生活费,他凭什么想扣就扣了?叫我拿什么吃饭?”
康东亮看着又有点激动的张文荣说:“要工资就要工资,反正我觉得你问人家要利息是没有道理的。”
张文荣说:“我要什么利息?我还不知道我问他要利息有没有道理!我这是在糟践那狗东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随便便就扣别人的工资!”
刘继超和康东亮又相互看了一眼,嘿嘿地笑了起来。张文荣看看刘继超,又看看康东亮,说:“你们两个笑什么?”
刘继超伸手指着康东亮说:“哎东亮,真没看出来,咱们社长这一招还这么损!你说是不是?”
康东亮还在笑着说:“嗯,是够损的,是够损的!”
张文荣又都囊起来:“损什么呀?我半年的工资都没有了,孙志光那狗东西才够狠呢!”
刘继超和康东亮已经不管张文荣说什么了,他们只是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