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彦看着温柔善良的刘悦婷,不知苦累地搬动着纸张,认真仔细地整理着印好的试卷,心里一阵感激:“悦婷,你歇一会儿吧,看把你热的!”
刘悦婷还在干活儿:“这算什么?以前我在农村地里干活时,比这热多了,我都没觉得什么。不用管我,赶快干活儿吧!”
张银花:“悦婷,你这么漂亮,这么能干,朱成虎真是不知好歹!”
刘悦婷:“我是心甘情愿地离开他的,我觉得现在比以前生活得好多了。”
张银花:“孙林霞真不要脸!两面三刀,阳奉阴讳,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王雪彦:“就是,要不是她在朱成虎面前挑拨是非,卖弄风骚,朱成虎就不会对咱俩这么刻薄,悦婷也不会离婚!”
张银花:“咱们以前和她同在一起干活,没想到她那么卑鄙!”
王雪彦:“现在人家高升了,再也用不着担心下岗了!”
张银花:“想着大家都是姐妹,没想到她就为了不下岗,居然坑害我们。”
王雪彦:“更主要的,还是为了当上主任夫人。”
张银花:“不管怎么说,不管为什么,反正她当了汉奸!”
王雪彦:“至少也算是个叛徒!”
张银花:“雪彦,你记得电影里边的江姐是怎么骂甫志高的吗?”
王雪彦:“怎么骂的?”
张银花:“她说甫志高把阶级兄弟姐妹的鲜血捧给统治阶级做酒浆,孙林霞简直就是一个印刷厂里的甫志高。”
王雪彦:“别看她现在当了主任夫人,一天嚣张气焰,将来一定没有好下场!”
刘悦婷只顾着干活儿。
说话的声音停了,印刷机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夜已经很深,紧张的印刷工作还在继续进行。
王雪彦感到疲倦不堪,几天来连续高强度的劳动,使她觉得自己的行动有点不听使唤。看到张银花和刘悦婷还在辛苦地坚持着,她依然没有停下来。
印完一沓卷纸,王雪彦开始更换胶版辊上的胶版。张银花给机器的所有齿轮和轴承重新加抹润滑油,刘悦婷则忙着整理纸张。
张银花上完润滑油,又和刘悦婷一块儿抬起厚厚的一摞纸,放到输纸机的甲板上,准备重新开动印刷机。
张银花看到王雪彦的行动已经力不从心,想到刘悦婷帮他们工作的时间太长了,就说:“要不了多少时间,初中的试卷就印完了,等印完初中的试卷,咱们就回家休息吧!”
刘悦婷说:“也行,身体要紧,明天再加油干吧!”
说音未落,张银花和刘悦婷忽然听到王雪彦一声惨叫,她俩惊恐地一起回头去看,只见王雪彦左手握着右手,痛苦地靠在了印刷机旁边的墙壁上。
刘悦婷和张银花急忙奔跑过去,扶着王雪彦,急切地问:“雪彦,你怎么啦?”
王雪彦一脸痛苦的表情:“我的手……”
王雪彦在擦拭版辊上的油迹时,由于过度疲劳,动作失调,不等右手移开,左手已经按动了开关,突然旋转起来的油墨辊和胶版辊,把她的右手忽地一下卷入机内,她的本能使她迅速地去抽右手,但还是为时已晚,食指和中指各被轧掉了两个关节,版辊和纸张上,都洒下了殷红的鲜血……
张银花和刘悦婷向王雪彦的手上看去,只见鲜血从王雪彦左手的指缝间渗涌出来……
惊恐未定的刘悦婷,迅速跑到传达室去拨打120,张银花扶着几欲昏厥的王雪彦,焦急地等着救护车的到来……
半个多小时以后,王雪彦在张银花和刘悦婷的护送陪同下,被救护车送进了西山县人民医院……
第二天上午,朱成虎见印刷车间无人上班,询问之后,才知道王雪彦昨晚加班时出事了。
中午饭后,朱成虎和孙林霞来到了医院里。王雪彦躺在床上,张银花坐在病床前抽泣着,刘悦婷在一旁收拾着房间里的东西。
刘悦婷看到朱成虎和孙林霞进来了,内心深处的一股子恶心直往上漾。她没有说话,放下东西,转身出了病房的门。
朱成虎对张银花说:“王雪彦的生活还可以自理,你赶快回厂里干活儿去吧!”
张银花没有看他,说:“不去,我不上班了!”
朱成虎说:“你不去上班,这批任务怎么完成?”
张银花说:“完成任务?你压根儿就没想让我们完成任务!你把那么多、那么重的劳动任务,压给我们两个人,怎么能完成?现在好,雪彦受伤了,你达到目的了?”
朱成虎说:“王雪彦受伤我也很难过,我跟林霞这不是来看望她来了吗?工作你还是要干的,你赶快回去吧!”说完,朱成虎示意孙林霞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张银花说:“我不去,我要在这里照顾雪彦!”
朱成虎凶相毕露,狠狠地说:“那好,从今天起,你也下岗!”
张银花猛一扬头,情绪激动地大声说:“下岗就下岗,下岗怎么啦?你少再拿下岗来吓唬我们。像你这样对待工人,印刷厂早晚都要完蛋!你简直就是一个可怕的周朴园!”
朱成虎回头对孙林霞说:“走!咱们走!”说罢,和孙林霞一同走出了病房的门。
王雪彦说:“银花,为了我,叫你也……”
张银花说:“我早都不想再干下去了!什么东西吗?假惺惺的样子,看着就叫人恶心!”
张银花说完,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拿起孙林霞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又走到房子的墙角,把东西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