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艺兵又放低了语调,说:“暑假里分手以后,就再没有见过他,听说她现在到双桥镇的中心小学里去当老师了。”
听了何艺兵的话,徐向东想,何艺兵也许还不知道暑假里后来发生的事情。他有心把那些事情告诉何艺兵,却总觉得有点开不了口。如果何艺兵真的不知道那些事,那现在说给他,是在他面前表自己的功劳呢,还是给他失恋后痛苦的伤口上撒盐呢?他知道何艺兵是一个感情很丰富又很脆弱的人,也很清楚何艺兵对赵蝶衣的感情有多深,但他很难想象得出,何艺兵如果知道赵蝶衣曾为他作出那么大的牺牲之后,将会是怎样的反应。他不愿看到好朋友再次被生活不幸的阴影笼罩,也不愿看到已经饱受感情波折的何艺兵再次没入痛苦悔恨的深渊之中。世间的很多事情,也许真的不便说破。那样,于己于人,也许会更好一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永远尘封起来吧!
韩养花俨然已是一个家庭主妇,她用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把屋子的里里外外都清扫得干干净净,又把收拾到一起的一大堆床单衣物,拿到水池旁边洗了两个多小时,累得她又展胳膊又伸腰,短叹长吁地躺在沙发上。她的丈夫高占魁总是忙得不在家,襁褓中不满半岁的儿子,由韩养花已经退休的的母亲来帮着照管。
何艺兵和徐向东被韩养花招呼到了屋子里,韩养花首先介绍说:“这是我妈,她在这儿帮我带孩子。”说完,又开始忙着倒水沏茶,到里屋忙活去了。
何艺兵很礼貌地叫了一声“阿姨”。徐向东对何艺兵施了个眼色,趁着韩养花的母亲照看孩子的工夫,他又向何艺兵做了一个鬼脸,把嘴朝着韩养花母亲的背影呶了呶。
何艺兵一时没有明白徐向东的意思。徐向东又挤了挤双眼,示意他说,这就是刀劈连理、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就是她,拆散了我跟韩养花的美好姻缘。
何艺兵开始逗起韩养花的儿子玩了,徐向东站在一旁,看着何艺兵一个大男人的孩子劲儿。
韩养花端着盛满瓜子糖果的盘子,再次招呼何艺兵跟徐向东坐下,三个人开始聊了起来。
何艺兵说:“韩养花,你儿子真可爱!”
韩养花笑了笑,说:“唉,带着他一天都能把人累死,好在我妈还能帮我一点儿。”
何艺兵说:“你家那一位不在家?”
韩养花说:“谁知道他一天在外面忙什么呢,平常礼拜天老不在家,这家里的活儿,好像都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徐向东说:“他现在还在那个部门上班吗?”
韩养花说:“嗯,还在那儿。”
何艺兵说:“你有没有见过咱们班其他哪位老同学?”
韩养花说;“以前我在街上转的时候,有时候还能碰到一些同学,现在有了小孩,很少再出去了,也就不太见谁了。就是前些日子,田明巧到我这儿来过,随便聊了一会儿。”
徐向东说:“她跟你还经常来往?”
韩养花说:“也不经常来往,就是有时候她跟余和平闹别扭,说心里烦,就过来转转。”
何艺兵说:“她跟余和平关系还不好?”
韩养花说:“她老说余和平不爱她,刚结婚那阵就吵过几次架,后来两个人关系就一直不太好。”
徐向东说:“田明巧那人有时候爱认死理,你看她结婚那天,把大家弄得多没面子!”
韩养花说:“这我也说过她几次,可她就是听不进去。你想,余和平那么大度的人,都跟她处不来,还别说其他谁!”
说话间,高占魁回来了,屋子里的气氛突然不谐和起来。
韩养花:“这两位是我两位同学。这位叫何艺兵,这位叫徐向东。”
高占魁:“你好!你好!”
三人相互握手之后,徐向东说:“好了,老同学,你们忙吧,我俩不打扰了!”
高占魁:“没关系,你们坐嘛!”
何艺兵:“我们已经聊了很久了!”
何艺兵和徐向东意欲出门。
高占魁:“你们要是到政府机关里有事,就来找我!”
何艺兵和徐向东嘴里应承着:“好好好!”
韩养花和高占魁送何艺兵和徐向东送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