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西山县城那天,赵蝶衣连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双桥镇的。回到家里以后,她满怀着痛苦和遗憾,满怀对何艺兵的牵挂和眷恋,开始在痛失恋人的煎熬中挣扎徘徊。她静静地端详着那尊“小号对吻”,默默的神情中满含忧郁。眼里泪水涌出,她自言自语:“艺兵,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孔淑英进来:“蝶衣……”
赵蝶衣扑进孔淑英怀里:“妈……”
孔淑英:“孩子,别再想那些事了,当心把身体搞坏!”
赵蝶衣哭着:“妈,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的!”
孔淑英:“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你要多向前看!”
赵蝶衣:“妈,我不明白,艺兵家里人为什么那样看待我?为什么那样看待我们之间的事情?”
孔淑英:“随他们怎么看吧!妈看得出来,艺兵对你是真心的!你们这算是有缘无分!”
赵蝶衣:“妈,我们相亲相爱、相依相恋这么多年,我真的不愿意就这么分手!”
孔淑英:“蝶衣,妈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可你们既然已经分手,你还这样牵挂和惦记着他,还这样为他在痛苦中煎熬,有什么意义呢?你的身体能经受得了吗?”
赵蝶衣:“妈,艺兵一定比我还痛苦,他的家人一点都不理解他,艺兵已经和他们不知道吵过多少次了!”
孔淑英:“现在我们还能顾及那么多吗?你想过没有,这一切都是谁酿成的?你从西山回到家这些天,整天愁容满脸,以泪洗面,你知道我和你爸心里有多担心吗?尽管你依然顽强地承担着家务和农活,尽量在我们面前表现出一副坦然的样子,但你的情绪和行动,让我们知道你的身心时时刻刻都忍受从未有过的巨大折磨。这样下去,身子骨怎么能经受得住啊?”
赵蝶衣:“妈,您别再说了,我心里乱极了!”
孔淑英站起来:“你休息一会儿,妈出去办点事儿!”
孔淑英出门。
赵蝶衣忽然觉得恶心起来。她感觉到腹内的东西像要往上漾,连忙出了屋子,向后院跑去。
一会儿,赵蝶衣又有气无力地回到房间里。
赵蝶衣慢慢地躺到床上,望着天花板,阵阵的恶心还在持续。她突然间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呜呜”地哭了起来。
赵志坚和孔淑英听到哭声,赶忙进了屋子。
赵志坚:“蝶衣,怎么又哭了?”
赵蝶衣连忙收住哭声,抹去眼泪。
赵志坚:“蝶衣,你跟何艺兵的事,就到此为止吧!我和你妈会重新帮你寻找幸福的。现实生活就是这样,不是事事都像你们年轻人想象得那么简单,那么顺利,你要看得开一点儿!”
赵蝶衣:“爸,这我知道,让我再冷静一段时间,好好把脑子里的事情整理整理再说!”
孔淑英又进来:“是呀蝶衣,你爸说得对,连何艺兵自己都甘愿放弃、不再争取了,你再这样折磨自己还有什么用?”
赵蝶衣:“妈,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让我再想想,还是过些日子再作打算吧!”
赵志坚:“过些日子也行,让你静静也好,只是你不要太苦了自己,看着你天天愁眉苦脸的样子,我跟你妈实在是又担心,又忧虑!”
孔淑英:“蝶衣,你也不小了,有些事自己要多往宽处想,不要就认准一个死理,事情总得有个了结嘛!”
赵蝶衣:“妈,我已经有好多次都在试图忘掉何艺兵,试图忘掉过去的事情,可我怎么也做不到!记忆就是这样,你越是想要把它抛开,它越是把你缠得更紧,用什么办法能把记忆的闸门牢牢关死?那得要经过多长时间的不断冲刷和磨砺呀?”
孔淑英:“俗话说:天下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命运告诉人们,下到河里就打水,上到山间就砍柴,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蝶衣,你不是没有看到,你跟何艺兵的事,再继续拖延下去,只会给你们继续增添无尽的痛苦,只会给两个家庭带来更多的烦恼。”
赵志坚:“长痛不如短痛。你就认命吧!孩子!”
赵蝶衣又哭了起来。
孔淑英上前替赵蝶衣擦眼泪:“别这样了,妈这心里,就像刀子在捅一样的难受!”
孔淑英也流下了眼泪。
赵蝶衣:“妈,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让我休息一会儿!”
孔淑英看看赵志坚:“让孩子休息一会儿吧!咱们出去!”
赵蝶衣看着父母出门,眼泪又涌了出来:“爸,妈,你还不知道,女儿的路已经走到了哪一步!我已经无路了!”
是啊,赵蝶衣已经决意和何艺兵分手,然而,就在她开始重新计划自己生活的时候,另一种巨大的担忧,又劈头盖脑地向她压来。
近来,赵蝶衣时时会想起何艺兵放暑假前,她跟何艺兵在南王高级中学一起度过的那个夜晚。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她等待着女孩子每月定期履行的例假,却迟迟不见到来。凭着在解放军中心医院里学得的知识,赵蝶衣隐约地感觉到,自己跟何艺兵那晚的冲动,可能要乐极生悲了。
何艺兵哪里知道自己心爱的赵蝶衣已经大祸临头,他还在与父母进行冷战对峙。他从里屋出来,没有理会何尚文和吴金芳,就径直出了家门。
何尚文和吴金芳相互看了一眼。
何尚文:“臭小子,又出去干什么?”
吴金芳:“你为什么不叫住他?为什么不管管他?”
何尚文:“我真不想在理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吴金芳:“谁能想到因为谈朋友的事,会弄成这个样子!”
何尚文:“早知这样,当初还不如不管他,他爱怎么样怎么去!他爱找谁找谁去!”
吴金芳:“当初,我们只是认为他年轻冲动,感情用事,突然间与赵蝶衣断绝关系,他一时间可能接受不了,过一段日子,就会淡忘这些事情。谁知一个多月过去了,他还是这副德性!”
何尚文:“整天不是在家里睡觉,就是出去瞎溜达,好像这家里的什么事都与他没有关系,根本就不把咱们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