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剑青也收住笑容,说:“还可以吧,不再象龙山中学那样高点明灯费苦心了。”他喝了一口水,又说,“五华山的景色真美,你常上山去玩吗?”
何艺兵说:“去过两次,那是在去年,和那个田明巧,还有徐向东,还有徐向东他女朋友。”
卢剑青说:“你们这儿的学生,好象比我们学校的学生思想开放多了,可能是离省城近一点吧!”
何艺兵:“剑青,你谈女朋友没有?”
卢剑青:“我哪有条件考虑?等毕业以后再说吧!”
何艺兵拿过热水瓶,要给卢剑青再倒水。
卢剑青:“好了艺兵,我不多坐了,回去晚了怕我们同学会着急,你有空也到我们学校去玩玩。”
卢剑青放下杯子,站起来就要走。
何艺兵放下热水瓶:“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再留你,有空我一定去你们那儿!”
何艺兵同卢剑青一起出了宿舍。
何艺兵送走了卢剑青,走到传达室门口时,习惯性地向那块黑板上看了一眼,却意外地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名字上了黑板,肯定有重要的信件或物品。他这样想着,就走进了传达室。
从传达室出来的何艺兵,皱着眉头,端详着这封寄自“中国人民解放军新疆建设兵团中心医院”的挂号信。那整齐隽秀的字形,遒劲有力的笔划,是那么熟悉,又那么显眼。会是谁呢?难道是她……?
在疑惑夹着欣慰的心情中,何艺兵朝男生宿舍楼走去。
回到203宿舍里,何艺兵打开信封,先看了一下署名。当他看到“赵蝶衣”三个字时,又惊又喜:沙川河边双桥镇上的赵蝶衣,怎么会在解放军新疆建设兵团中心医院?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急不可待的何艺兵,开始看信:
何艺兵:
你好!
当你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遥远大西北的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解放军建设兵团中心医院里上班了。去年10月时,我曾收到过你的一封信,得知你在师范学院上学的情况,我真为你感到高兴。请原谅我没有及时给你回信!
自从那次你离开双桥镇以后,我一直都在琢磨自己的人生之路该如何安排。我想要是去补习,思想压力一定很大,如果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真不敢想来年会是什么样子。反复斟酌之后,我没有去读高考辅导班。于是,我开始寻找别的出路。在家呆了两个多月,却始终找不到适合自己干的事情。就在那个时候,我收到了你的来信。我本想等自己的事,一安排好就给你回信。谁知就这样一拖再拖直到现在。过完春节以后,我就跟随一个亲戚来到了新疆的这个医院。
何艺兵,我很了解你对我的感情。在沙川河边,你对我讲的那些话,我一直珍藏在心里。其实,在我心里,很早你就占有很大的位置。我喜欢你的谦诚待人,喜欢你富有朝气,喜欢你积极乐观地生活态度,喜欢你满腔热情地对待人生。我很后悔当时没有向你表白自己的内心世界。在你离开沙川河、离开双桥镇以后,我很担心从此和你失去联系,很担心失去你这个至诚至善的人生知己。接到你的信,我又激动,又高兴,那封信我一直带在身边。我想,只要我事情一安排好,就立即给你去信。
时间过得很快,但等待的心情是难熬的。让你等了这么久,我心里有说不出的内疚!随信寄去一张照片。
有机会再叙,就此落笔。盼你来信!
祝你一切顺心!
时刻想念你的人:赵蝶衣
何艺兵一口气把信看完,此时,是苦是甜,是喜是悲,他已经难以分辨。他凝视着从信封里掏出来的照片,眼前,又浮现出沙川河畔与赵蝶衣悠悠漫步的情景;心头,又涌现出长久以来对赵蝶衣朝思暮想的酸楚。几曾何时,他总在盼着自己那封信能有回音,却如同石沉大海,无影无踪。现在,田明巧已经走进了自己的生活,而且还在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的内心深处。每当与田明巧在一起的时候,一想到赵蝶衣,他就觉得有点对不住田明巧。如今,赵蝶衣的再次出现,他还能和田明巧继续相处下去吗?如果自己现在和赵蝶衣再续前情,又该如何去对田明巧说分手呢?如果自己现在和田明巧继续相处下去,那又该如何来回绝赵蝶衣的真诚表白呢?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一阵说话声,打断了何艺兵的思绪。是徐向东、谭秀民和刘静波他们回来了。何艺兵连忙把手中的信和照片,迅速夹入那本《燃烧吧,火鸟》里,放到枕头底下。
天黑以后,203宿舍里的四个年轻人,又聚在了一起。今晚,他们玩起了打扑克、赢饭票的赌博游戏。何艺兵跟徐向东一伙儿,谭秀民跟刘静波一伙儿。他们在玩“捉猪”。
何艺兵似乎还没有从下午那烦乱的思绪中走出来,他在出牌时,连续不断地出现失误,徐向东也跟着倒霉,他俩的饭票,被谭秀民和刘静波赢去了很多。
徐向东有点疑惑,他说:“艺兵,你怎么搞的,总把牌往他们手里出?”
何艺兵连忙掩饰说:“没有没有,我的牌实在不好。”
“那我大了牌的时候,你怎么不垫分?”徐向东又问。
何艺兵微微笑了笑,说:“噢,那是我没看清楚,我还以为是他们的牌为大呢!”
谭秀民把头侧向徐向东,说:“打牌嘛,谁还能没有失误?好了,别说了,继续玩。”
徐向东继续看着何艺兵,说:“艺兵,你再不用心出牌,一会儿咱俩的饭票就输完了,看明天拿什么买饭?”
刘静波接着插了一句:“输完了就输完了,明天韩养花给你买饭,田明巧给何艺兵买饭!还能饿肚子不成?”说着,和谭秀民一块儿笑了起来。
徐向东瞪了刘静波一眼,说:“你说的那是屁话,你们赢了我们的饭票,你们就要请我们的客!”
刘静波也斜眼看着徐向东,歪着嘴说:“我们想请就请,不想请就不请,那是我们赢的,又不是欠你的!”
谭秀民一边洗牌,一边说:“请客就请客,就算不赢你们的饭票,请个客又有什么?”
徐向东忽然站了起来,说:“算了算了,不玩了,再玩,明天真的没有饭吃了!”
说罢,徐向东离开了桌子,看见谭秀民和刘静波在笑嘻嘻地收拾扑克,他又显出一幅不懈的神情,说:“你俩别得意,改天我非赢回来不可!”
何艺兵没有做声,他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床边,把所有明天要用的书本整了整,又把那本《燃烧吧,火鸟》放入所整的书本里,再整整床铺,准备睡觉。
已经快11点了,大家也都开始收拾床铺,准备睡觉。
躺在被窝里的何艺兵,展转翻侧,难以入睡。他不是因为打牌时输了很多的饭票,而是因为扑克牌不玩了,下午收到赵蝶衣信时那苦甜难辨、悲喜难分的情怀,又潜滋暗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