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说又笑,三五成簇地在小路上漫步前行。
走到一片棉田旁边时,齐登科突然看见离小路十多米远的棉田里,有一株高草。谁也说不上来这草真正的名字,但大家都知道,它所结出的形如豌豆的果实,特别好吃。农村的孩子都习惯叫它“黑豆豆”,在这个时节下地干活或割草,都希望能碰上它,一饱口福。何艺兵和他的小伙伴们,小时候曾经常到棉花田里或玉米地里去找过它。今天看到它,可算是个意外的收获。
齐登科左右看看,见没有农民在场,就快速跑了过去。还真不负他所望,那株高草上结满了成串成串的黑豆豆,而且大多数已经成熟。他使出浑身的劲儿,把那根高草连根拔起,又快速走出了棉田。
齐登科把高草举在手中,大声说:“来,我请客,给大家品尝几个野葡萄!”
话音未落,已经有一些男同学拥上前去抢夺了。几个人拽着草蔓,边吃边摘,吃了几口,便都又放手离开了。
一些女同学也停下脚步,在一边看着,笑着。
齐登科本来想用这意外的收获,来讨好离他不远的那几位女同学,把野果分给她们,没想到被这几个蜂拥而上的男同学,“三下五除二”就抢光了,剩下的只是绿色尚未成熟的、吃起来又苦又涩的零星几个。除此之外,就是被揉抓得破败不堪的枝叶,丢弃在路边。
见此情景,齐登科十分扫兴地说:“抢什么抢?好像我不给你们吃一样!”逗得周围的同学都大笑起来。
同学们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声,那么爽朗,那么开心。大家在笑声中继续向前漫步。
大家正走着,忽然,只听得“啊呀——”一声大叫,那个叫李翠香的同学在大叫的同时,几乎蹦了起来。
大家仔细看时,只见一只土灰色的野兔,从她身边两三米远的麦田里,“噌”地一声蹿出来,疯狂地向对面的庄稼地里跑去。
有几个男生连忙大喊:“兔子,快追!”并随即迅速地向着野兔逃窜的方向追过去。
追了几十米远,眼看着野兔已穿过一片空地,就要钻入对面的棉田里,又有人大喊:“截住!快截住!”
前面的几个男生也分散开来准备对野兔进行包抄,齐登科更是快步如飞。大家围追堵截,一阵忙乱,但到底还是没有追上,野兔已经十分惊慌地钻入了对面的棉田里。大家跑到棉田跟前野兔钻进去的地方,四下里找了一阵,到底没有找见踪影,只好扫兴地转过身来。有几个人还不住地在叹气:
“唉,干什么嘛!这么多人都没追上,真是……”
“我家的‘四眼’(狗名)要是在这儿,它肯定跑不了!”
“一顿美餐,又泡汤了!”
何艺兵没有参与抢吃黑豆豆的哄闹,也没有参与对野兔的包抄行动,他在人群中寻找着赵蝶衣的身影,想跟她说几句毕业前道别的话。
当同学们走到何艺兵和赵蝶衣曾经巧遇的那片果园旁边时,许志勇喊道:“大家在这儿休息几分钟吧!”
于是,同学们席地而坐,原地休息起来。
树林长得十分茂密,桃子已经有鸡蛋那么大了,但尚未成熟。虽然无人看管,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去动手采摘。
此时的何艺兵,难免有点旧地重游,触景生情的感觉。他想起了两年前的春天,在这里与赵蝶衣巧遇的情景。那是一段多么美好深刻的记忆啊!曾经多少次在他的心头重现。如今,就要长久地离开这个地方了,岁月不会停步,时光不会倒流,一切只能再去回忆,永远的回忆。而那个令他永远回忆的人,现在就在身边的人群里。
何艺兵回过头,看见赵蝶衣正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用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他又看了看周围众多的同学,顾不得人多,还是鼓足了勇气,向赵蝶衣身边走去。
“累了吧?”他开始对赵蝶衣说话了。
赵蝶衣抬头看着他:“不累,就是有点热。”
何艺兵有言直吐:“还记得前年春天,我们在这儿相遇的那一次的情景吗?”
赵蝶衣把头转向果园,说:“怎么能不记得?你对当时的景色还有一段赞美呢!”
“我当时是怎么说的呢?”何艺兵有意问了一句。
赵蝶衣又把头转向何艺兵,也故意微笑着说:“怎么说的,你自己都记不起来了,我怎么能想不起来?”
“我虽然把自己说的记不大清楚了,可我把你说的话却记得很清楚的。”何艺兵说。
赵蝶衣稍加思索地说;“那你想想看,能不能把你所说的,和我所说的都写下来,留在我的日记本上,也算作是毕业纪念?”
何艺兵想:她让我留笔作纪念,无疑是真心所想。但要说她不记得两人曾经所说的对春景的赞语,似乎并非真意。她既然记得那次巧遇的情景,那么当时两人对春景的赞语,她未必就不记得。再说,她现在说话的表情,好像也在暗示自己,她并非不记得。于是,他就顺势说:“也好,把你的日记本给我吧!”
赵蝶衣从衣兜里掏出日记本,递给何艺兵,说:“最好也能写一点今天的情景。”
何艺兵一边接过她的日记本,一边拿出自己的钢笔。他蹲下来,想了想,就开始动笔了:
当我们毕业的时候,
夏花灿烂,
云霞满天,
愿我们记住这人生道路上,
美好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