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恒对王思远的死亡抱有人对同类最基本的同情，但是抛去自己的身份，站在普罗大众的立场上，他无法说出什么好话。不对王思远等人恶语交加就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线。

除此之外，请允许他还有作为人对其他被王思远等人迫害的受害者及家属的怜悯与愧疚。

如果能早一点儿抓住这些人，在第一次遇到苏芊的时候能多留意一些细节，可能苏芊现在仍能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和他们看着同一片蓝天，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

气氛低沉，于汀缓缓拖动鼠标按下播放键，虽然她面色依旧惨白，但是眼神逐渐变得坚定，“队长，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早一点把正义还给他们的家属。”

徐娥菁打了个相同的蝴蝶结，起身收拾工具，“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视频中不止有他们在上林镇找到的那些枯骨经过颅面复原后的熟悉面孔，也有很多人都是各地上报的失踪人口。

受害范围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画面中的刽子手正在给新的受害者推麻醉，王思远有强迫症，虽然喜欢看受害者惊恐扭曲的面容，但是他更讨厌自己完美的作品被破坏。

“同样都是医生，怎么差别这么大。”徐娥菁则是从一开始就没把王思远当人看，论起出言不逊她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别人的手术刀救死扶伤，他的手术刀一刀送人上黄泉。”

蒋恒同样露出了不适的神情，因为此时王思远刚摘除被害者的心脏，好整以暇地用手打节拍数着她会在多久之后彻底死亡。

真tm是个畜生。

他忍不住在心里痛骂。

徐娥菁不喜欢忍，见状直接起身摔门离开，隔壁传来两声沙包的闷响。

同情罪犯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但血淋淋的罪恶摆在他们面前，现在谁都无法多发一言。

视频中总共256名被害者，其中有200位成年或亚成年女性，6名儿童，以及50位成年男性。

这些人最统一的一点便是身材匀称体型适中，没有明显的疤痕和胎记，女人身上没有外伤，男人身上没有好地方。

“这帮男人应该是被利用完所有之后送到王思远手中榨干最后一滴价值。”蒋恒对他们身上的伤不能更熟悉，“拳头，铁棍，鞭子，狼牙棒，电棍，还有烙刑。第47号男性脖颈两侧有青色掌印，应该是被人从后面掐着脖子往前按造成的皮下出血。他面上有烫伤，应该是被按入油锅或是沸水中，想毁掉他的面容。”

方芷不想再听下去，“我出去透口气。”

“我也去！”于汀追上她离开的背影，眨眼间两人消失在蒋恒的视线范围中。

不止她们无法接受，蒋恒也需要时间平静。

柳青岚听说今天难得人齐，提着一堆花里胡哨的小蛋糕回请大家。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次他买蛋糕全选得绿色和蓝色，半点没敢碰暖色调。

虽然于汀没当着他的面说完，但是他也能想到视频的内容会是什么。

无非就是王思远最爱的艺术品，除了分尸，就只有取走他人器官这一种可能。

“回来了。”蒋恒摘下眼镜，将没写完的报告保存好，关闭电脑。

柳青岚假装没看见他防备的动作，“依然没什么收获，没人知道那个女孩是谁。也挺奇怪，我这段时间不说把所有人都联系了一遍，至少高一高二高三，三个年级的所有班级都找了那么一个或两个人来问，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记得自己班里少了一个人。”

这个女孩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人记得她的班级，没有人记得她的名字，更没有人记得她的样貌。

“只能明天去碰碰运气喽。”柳青岚躺在吴桐声宽大地椅子里发出舒适的喟叹，“还是在这躺着当咸鱼比较爽。”

“唐曌要提前回来。”蒋恒扣上眼罩闭目养神，“尽量在那之前解决一切问题。”

柳青岚点了点头，“没问题，身高知道了，车有了，杀机算是发现了，下一个抛尸地点我大概也猜到了，咱们守株待兔就行。”

“你怎么突然变得聪明了？”然而蒋恒压根不信他的话，只当他压力太大满嘴跑火车，“说说看。”

他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万一遇上凶手对方对他真的有杀意，单走送人头被当场ko可真就得人生重启计划了。

“下周三，有个明星来咱这儿开粉丝见面会。”

蒋恒摘下眼罩十分诧异又带了点失望地看着他，“就这？”

柳青岚一下就精神了，“这？这还不够吗？”

“这一点已经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蒋恒没想到他憋了半天的大招正在他们的布局之中，“凶手想让他们毫无尊严地面对死亡，周雨婷的抛尸场合肯定是一个人流量极大的地方，最近的大型活动只有这个粉丝见面会。”

“厉害，您真不愧是比我多吃了十八年的饭。在下佩服。”

这要是瞒着不报上去找凶手打招呼，上去一句你好，下一秒他俩都得被蒋恒拷在那儿。

柳青岚略有些生无可恋，他现在真有点好奇这个凶手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十年前不动手，反倒是选择现在将人一网打尽。

十年前这群人还是半大小子，怎么不比现在容易处理。

除非

他看向蒋恒，“凶手十年前不知道这件事，他不知道这个女孩死了。”

不然无法解释如此疯狂的复仇行动延后十年的原因。

蒋恒捏了捏眉心，对他突然蹦出来的想法已经习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凶手会不会和这个女孩有亲缘关系，但是他十年前并不知道这个女孩已经去世，最近两年才知道真相，并开始筹划现在的这些事情。比如早年与她母亲离异的父亲？”

“早年离异的父亲，为了一个没有多少感情的女儿废这么大功夫复仇？”蒋恒苦笑，“你从人性的角度来看，这就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