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乡情怯。
木莲完全没有准备好,这次探监纯属是赶鸭子上架。
开封府的监狱很大,她跟着狱卒在昏暗且散发着恶臭味的牢狱中行走。
一路走过去,被那些关在栅栏后头的犯人盯得头皮发麻,有人把手伸出栅栏乱薅,嘴里发出怪异的笑声。
有人在哭喊着冤枉。
有人不断地咒骂。
还有人冲着木莲说一些极其下流的话。
木莲埋着脑袋紧跟着狱卒,没过多久,狱卒就在尽头的一个大监舍停了下来:“到了!”
一个监舍,关着木府里所有的主子。
“快点儿啊!”狱卒叮嘱了一下木莲,“长话短说,这里不能久留。”
木莲点了点头:“多谢您了!”
狱卒笑道:“不客气,杨孔目打过招呼的!”
“莲娘!”狱卒前脚走,后脚便有人扑到栅栏边儿,抓着栏杆儿激动地喊她。
木莲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淌了下来,看着蓬头垢面的父母兄弟,她的心如万蚁啃噬般难受。
“莲娘你怎么来了?”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快出去!”
沐淮焦急地道,他家获罪,女孩儿们都被皇帝下旨赏了人,自己曾经捧在手心里宠的小姑娘如今却……
心如刀绞的沐淮恨得很。
恨这场飞来横祸。
也恨自己无能,护不住女儿。
“莲娘,娘的莲娘,你可还好?”姜氏抓住木莲的手,急切地问道。
她的眼睛黏在木莲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不够。
木莲哽咽着颔首:“娘……我很好!”
“我嫁人了!”
“他叫秦砺,还是个巡检。”
“我能进来,也是他去奔波打点的。”
沐淮闻言心更疼了,他的莲娘,明明可以带着丰厚的嫁妆嫁更好的人。
可他一遭获罪,害得她只能胡乱嫁一个粗鄙军汉。
姜氏闻言便连连点头,她哽咽道:“姑爷对你好就行,莲娘啊,你如今已是人妇,一没有嫁妆傍身,二没有娘家可以依靠……
以后……以后的日子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你……你且收一收你的性子,多些温柔小意,万事要以夫婿为重……好好……好好保全自己才是要紧!”
木莲泣不成声。
她记得,木家没有出事之前,姜氏对原主是这么说的:“我的儿,爹娘给你备下了万贯的嫁妆,你嫁的人又要靠着你爹。
等你嫁过去,万事都不必忍,受了委屈就回来说,万事有爹娘为你做主!
他若是太欺负人,你就和离归家!
爹娘养你一辈子!”
两种境遇,两种不同的殷切叮嘱,藏着的都是做母亲的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好了,话也说了,莲娘你快走!”沐淮催促。
姜氏虽不舍,但也松了手。
心中有千言万语要想同闺女说,最终都只化作眼泪,默默流淌。
“四姐儿!”
“你可知道三姐儿在何处?她为何不来看我们?”
“四姐儿,八姐儿和九姐儿呢?”
“你可知她们的下落?”
见沐淮催促木莲离开,木莲的大伯母方氏和四婶儿卢氏就忙挤到前面来问。
木莲摇头:“我不知她们去了何处,回头想法子打听一下。”
那日她是被头一个领走的,并不知道其余姊妹都被谁给带走了。
两人一听就失望起来。
木莲将包袱塞进去给沐淮和姜氏:“这是官人在路上买的肉馒头,爹娘你们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