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莲目含怜悯,语重心长地提醒她:“蓉娘你错了,你该称魏小娘为小娘。”
“家中婆母早逝,你没有母亲教导,胡乱学了一些有的没的……但这不怪你。
如今既我进了门,长嫂如母,少不得教导你几分,毕竟你才是官人的妹妹。
你将来要想嫁个好人家,就必须把规矩礼仪学起来。
往后可万万不可在称谓上再犯错!”
“再有,爹还未和婆母和离呢!”
“且便是和离,前头纳的妾也不能为妻!”
噗噗噗~
木莲的言语如刀,狠狠地扎在陈老头儿和魏氏的身上。
再看街坊邻居们和坊正耄老们都是一副‘言之有理’的表情,陈老头儿喉咙里卡着的血就要憋不住了。
杨坊正:“陈翁,这件事你得做个决断,便是不为巡检着想,也要为你家蓉娘想想。”
耄老们纷纷点头附和:“正是如此,不能坏了我们这一片儿的风气!”
“陈翁,你把他们养大,又给他们娶妻,已经仁至义尽了!”
“不过是妾室前头的儿子,你为他们太过殚精竭力,容易让人瞎想。”
听着这些话,陈老头儿心生寒意。
他知道,事已至此,他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
“是我没考虑周全,二郎三郎,你们明日就出去找房舍,尽快搬出去吧!”
先答应下来,拖一拖。
可秦砺根本不给机会:“还是现在就收拾细软搬出去吧,去客店住,我帮你们出五日的房钱,想来五日够你们去寻房子了!”
陈二郎和陈三郎都傻眼了,这……他们这就被撵出去了?
他们无措地看向陈老头儿,可陈老头儿除了气得脸色发青,就是气得身体发抖。
仅此而已。
秦砺又道:“但你们怎么说也是魏小娘的儿子,免不得会经常来探望她,为了避嫌,我想将东厢房给魏小娘和蓉娘住,家中起一道墙隔开,在外另开一道门。
这样就不影响他们随时回来尽孝。”
“若他们回来的时候蓉娘觉得不便,可随时过来避一避。”
杨坊正摸着胡子连连点头:“巡检思虑得甚是!”
耄老们亦是摸着胡子赞赏道:“此番安排,再合适不过了!”
“秦巡检的一番孝心可嘉啊!”
陈老头儿气出了内伤!
最是不孝就是他这个逆子!
陈二郎陈三郎两兄弟就这么被扫地出门,夜都没捞着过。
魏氏跟死了男人似的,嚎哭不止。
陈老头儿根本不管,外人走干净之后就回屋就躺尸。
换作以前秦蓉定要去搀扶安慰她,但眼下秦蓉只是抿唇深深地看了一眼西厢房的位置,便回屋收拾东西。
她要搬去东厢房。
东厢房的屋子比她现在住的耳房大。
说起来把二哥三哥撵走,她是占便宜的,不但屋子大了不少,而且以后还能少洗两房的衣裳。
她不禁想大嫂真的把她当妹妹吗?
木莲的话,到底还是对她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西厢房。
木莲和秦砺吃完饭,秦砺抢着把碗洗了,让她先洗漱上床。
木莲磨磨蹭蹭的,秦砺看得来气,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嗤笑道:“老子不动你!”
怕个鸟!
要动昨晚就动了!
(木莲:怕的就是鸟!)
木莲上床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点点后脑勺的发顶。
满身水汽的秦砺进屋看到这一幕就被气笑了,小娘子这是在防贼呢?
他扯了布巾子胡乱擦了一下脑袋就扔到一旁,黑黝黝的冷眸盯着床上隆起的被子,嗓音低沉:“老子下午去了开封府的牢狱……”
话音未落,小娘子的脑袋就从被褥里钻了出来,水润的杏眼清凌凌地望着他。
这回不像兔子了。
像讨食儿的狸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