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庄子里的声音略显迟疑,可铁门环砸在大门上的“砰砰”声像是催命一样,里头的人再不开,恐怕也要在这四更天里吓个半死。
“大半夜的,瞧什么瞧?”
粗眉方的声音依旧雄厚。
嘎吱。
大门敞开,一个浓眉大眼的大汉,穿着绸衣,定定看过来。
李镇感受到,粗眉方已经隐隐凝起了香坛,对自己有不小的敌意。
“方叔,是我,李镇。”
粗眉方忽地一愣,身上的气忽然消了大半,赶忙收起了香坛,
“来来来,镇娃子这么三更半夜的,怎么还有空到咱庄子,这么多年了,还以为……”
粗眉方收起了后半句话,迎着李镇进了庄子。
只是在闻到李镇身上浓郁血腥味的时候,不住地眉头一皱:
“一股子膻味,镇娃子来的时候宰羊了?”
李镇不置可否:“嗯。”
“我就说,你婶子还在里头穿衣裳,咱爷俩就在外边唠唠吧?”
李镇点了点头,“好。”
粗眉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无论是身上的气势,还是面貌,唯一不同的是,情绪好了很多。
以前的粗眉方,身上总环绕着一股阴郁,看谁都不爽,夜里睡觉都要背着刀。
“方叔,你晓得,太岁仙不在了么?”李镇忽然问道。
“晓得晓得,这我哪里不知道,太岁仙不在了,炁盟说这世道坏了,可咱不都活得好好的?除了这大晚上的诡祟多点……
你听这阴风,山上又窜下来不少,要不是阿公在那里横着,咱这留马寨子都要遭殃。”
留马寨子?
李镇心里微微一动,加深了自己的猜测。
“对了,方叔,我来告诉你,点命灯的后半截有缺陷,这点命灯诀窍在命,而不在点,唯知人命,晓人灯,不用指法,任何物件都可破其弱点,我将其称之为破势。”
粗眉方眉头一皱,“你……你咋晓得点冥灯?
这法到我这里已经失传,我师父已经死了,甚至连一点子簿册都没留下,你怎会晓得?
还知道后半截?”
李镇点点头:
“嗯。”
说罢,他轻轻探出二指,指尖生气如啸浪喷涌,院墙根本承受不住这般指力,顿时坍塌,白色的气浪更往外绵延不止,折断了一大片枯树。
吹荡走了阴风。
“我曹!”
粗眉方大叫出声,双手扯着面皮,一脸不可思议:
“点冥灯,还……还能荡出生气?!好思路!好思路!不……镇娃子,你这道行……”
李镇看向粗眉方,他已经听出来了读音的差异,“点冥灯?和我这点冥灯有何不同?”
粗眉方咽了口气,缓缓道:
“所谓点冥灯,便是点起冥府之灯,冥灯一照,诡祟退避,生人避让,照出阴间路……
点冥灯是法,而不是技,只可作辅助之用,我却没想到,你却能使出这么刚盟的指法,瞧着与点冥灯有异曲同工之妙,可却是厮杀之技,快哉啊……”
李镇眯起眼,“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