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啊,你可知道,人生前多有能耐,那死后……便更有能耐。
为了保住这件宝贝,我不得不自己挖去了自己贪食痣,先攒念,作我身死之引,后召鬼刀把陈羊刀入我李氏桃源,屠我子嗣……
如此,怨念已大成,族叔彻底身死之后,三神不入轮回,便成一大诡祟,寻常断江若不慎落入你们口中的‘荒村’,那便也不可能活着离开了。
至于我这些子子孙孙……”
铜棺里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栗。
李镇也若有若无地,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向了那些诡物化作的墙体之上。
“这些和你一般大,或比你稍大些的娃娃,都会成守住李家最后的防线……”
李镇头皮微麻,喉头不由自主地滚动,缓缓收回目光,看向铜棺:
“我爷……我李家大管事李长福便在哀牢山,六年前族叔为何不寻求大管事的帮助?”
铜棺里陷入一阵沉默,良久才道:
“早前老祖宗便说过,李家之劫,唯有一人一物可辟之,物便是我所镇守之物,人……便是你。
但数甲子前,李家正兴旺,凌驾于皇权之上,甚至与白玉京都能有所交涉。
谁又会将老祖宗的谶言放在心上?
我当年还以为我是个倒霉蛋,可谁知道,我却从李家浩劫之中苟活下来……
这一人一物,便是李家复兴的希望,六年前中州食祟以寿作祭,我又如何敢拉李长福趟这趟浑水……
毕竟他守着你,你们很安全。
李家这些门客旧部,虽都不服你,但谁不想看这位李家世子一步步走到你父李龛那般高度?
你不能出事,但我必须得守住这物件儿,族叔唯有一死,才有机会同中州食祟博弈……
也幸然,中州再强横,七门再龌龊,也都是相互勾心斗角,保全自己的货色。
五年前,尚有一张家的断江仙折陨于此,便吓得无论七门还是朝廷,都龟缩起来,不敢再犯。
呵呵……这便是他们与我李家人最大不同之处。”
李镇听罢,一阵恍惚。
他算作大半个李家人,但说到底对本家的认知不够清晰。
如今听了这位族叔之言,才晓得李家当年为何会有这般成就……
先说原身,以定府道行闯三州,渡数大祟之地,不惧折损阳寿命数。
再谈李长福,与哀牢山老蛟对弈,剥其肉之,更以阳寿换镇仙碑中仙家相助……
再观族叔李轲用,为守李家物件,尽数屠戮血亲,化怨为煞,成可镇杀断江之大诡祟……
李家人,就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
怪不得,连这镇仙碑召唤仙家的手段,也是献祭寿元啊……
李镇长出一口气,不由喃喃道:
“李家人自有魄力,非常人能及也。
但族叔所镇之物,究竟为何?”
铜棺里,也从回忆回到了现实,李轲用的沙哑声音再度响起:
“侄儿,这物件,以你如今的资格还不够窥之,更何况,若转交至你的手里,怕是连一日也守不住。
南域共三州,盘、参、苗三。
以你的本事,一统这三州门道人,再来这李氏桃源,也便是你们口中的‘荒村’里,同族叔讨要这物件儿吧……”
李镇顿了良久,点了点头:
“我尚有一问,既然六年前被中州食祟仙盯上时,这天下不尚有如此多的李家旧部流窜,族叔怎不唤他们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