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黑,街边偶有灯盏,还算热闹。
有些铺子已经开着,只有郡里之外的村寨商贩,才要赶在天黑前回家。
“这春满楼的席面,可不只席好啊……”
崔盛说着,眉飞色舞。
李镇心领神会,眉头一挑,“不正经的?”
“嘿,李兄弟上道儿,不过该如何说呢,你若只想听曲吃饭,那也可以,你若想……嘿嘿嘿,那也不是不行。”
邢叶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来了一句,
“崔盛是春满楼的少东家,提他的名字,不用钱。”
李镇眼睛一瞪,
“那岂不是白嫖么!”
“诶,话莫要说得那么难听嘛,咱太岁帮里的月钱虽比其他帮子里多,但我家那楼子,消费也高,咱平日也吃不起,所以我这身份对内都是保密的……吃完之后,回了帮子,当成公差上报,那月钱可要翻上一番啊!”
崔盛眉飞色舞道。
高才声和吕半夏此刻正一头雾水,两个寨子里的少年,全然不懂他们的意思。
李镇点点头,原来报假账这玩意,在哪里都屡见不鲜。
“放心,咱帮主有钱的很,素日不问帮中账务,哪里有报账,哪里就发了……不然你以为,帮主说停发赵羔半年的月钱,那赵羔脸为啥气得跟猪肝子一样……”
崔盛低低笑着,李镇心里也畅快地很。
这种喜欢玩心计的小人,如何受惩都不过分。
走了两里路,便停到一四层楼高的阁子前。
这也是东衣郡里最高的建筑了,灯火通明,简直同外头寨子是两个世界。
李镇习惯了村寨的寂寥阴冷,突然见到这么红火的场面,竟一时之间有些愣住。
“能进春满楼的,那可都是郡里有头有面儿的。李兄弟,你可不知道,我想请你这一顿有多久了。”
崔盛说着,往台阶上去,却被一个长着黑痣的小厮拦住。
“泥腿子不让进哈!”
“?”
堂堂春满楼少东家,竟然被拦在了自家门外。
不过常不归家,不过是新换了个小厮,咋就把我崔盛当作泥腿子了!?
这火气“噌”地一声攀上来,见着崔盛掌间生气灌输,就要一巴掌抡下去的时候,李镇忙忙制止。
“一起的。”
小厮目光在李镇身上停留几下,看着质地良好的褂子,材质不错的绸裤,丰神俊朗的面孔,当下笑道:
“爷们里面请!”
崔盛:“?”
李镇笑着点头,便带着邢叶几人进去。
崔盛人都傻了,忙道:
“不儿,我可是少东家啊!这新来的小厮不认识我……他,李兄弟,我真没骗你。”
李镇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崔哥,但你可知道,人靠衣裳马靠鞍,你这件褂子,上次在柳儿庄子就穿着,这么久了没换,都臭啦……”
崔盛看了看自己的行头,颇有些垂头丧气。
整天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办事儿,哪里还在乎什么行头啊。
还是州里的世家子活得精致啊!比不了,比不了……
正巧,春满楼又进来几人,声音之大,惹得旁人侧目。
“吕香主请客,我等可得赏脸啊!”
“敞开了肚子吃,选上哪个丫头,便跟我打声招呼!咱得了盘州刘家的赏识,也不能小气不是?”
李镇微微侧头,便看到一个老熟人。
那说着豪横话的鹰钩鼻男人,不正是血衣帮的吕谋,吕老拐子的哥哥吗?
吕谋似乎也有些察觉,便将目光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