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我脑子里这坛,应当和我登堂以后所凝之坛不是一物。要不然是个黑色,那品相也太差了吧……”
李镇想着,意识退出石碑空间,又看着邢叶身后香坛上的香柱,察觉到香似乎烧得没那么旺了。
耳畔,似乎也朦胧听见,溪水潺潺的声音。
生死气灌进双眼,在夜里的目力提升,李镇低下头,看到脚下土地不知何时,变得湿润泥泞。
一脚深,一脚浅,像踩到了烂泥。
“咕嘟……”
地上开始冒起了血泡,像呼吸的沼泽地一样。只是沼泽地里流的是泥水,而脚下,却是血水一片。
“不能再走了。”
邢叶声音忽地压低,迅速收回香坛。
领着李镇三人七拐八拐,走过了几个弯子,便来到一路牌跟前。
那里,插着密密麻麻的半截香柱,地上满是香灰。
“死溪林里有东西行走,今晚是回不了郡里了。这里路牌有生人气,前人所栽之香柱供奉八方神明,在这对付一宿吧。”
邢叶又从腰包里掏出来一截香柱,插进这一小片还算干燥的土壤里,点好,才捅起袖子,安稳坐下。
李镇三人对视一眼,也学着邢叶的模样坐下。
一股子肉味儿飘散而出,邢叶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块肥硕的鸡腿,嘶啃起来,一边吃着,还有滋润的小酒伺候。
“啧啧”几声,一点也没有分享的意思。
李镇三人赶了一天的路,这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叫了,现在看着邢叶吃得模样,便都忍不住,掏起自个儿所带的干粮。
李镇背的干粮不多,只是些风干的馕,吃起来又干又硬,极其硌牙。
“怪不得要叫干粮,这也太干巴了……”李镇心里吐槽,但为了果腹,还是老老实实吃着。
吕半夏倒不至于啃风干的馕,他带的盘缠不少,身后篓子里还能取出来些毛豆、白面馍馍,就着一口咸香的毛豆,吃了起来。
高才升则显得拮据很多了。
他比李镇还要惨。
这带的干粮,都发霉了,一啃,渣掉了一地。
高才升饿不饿的死不知道,但蚂蚁一定是饱死的。
“我去……才升哥,你吃这咋行,快快,拿我的馒头吃。”
吕半夏看不下去,忙把背后篓子的白面馍馍给了高才升一个。
高才升推辞几下,才接下,揉了揉眼眶,昏黑的路牌下,也看不清他的情绪。
他要了一口,便觉得白面馍馍实在香甜,又掰了剩下的一半,递给了李镇:
“镇哥,吃吧……你那个馕饼也太干了。”
李镇“啊”了一声,拒绝了高才升的好意,又从篮子里取出两小瓣银太岁,递给两人。
“吃吧,这玩意顶饱。”
一旁的邢叶,顿时觉得手里的鸡腿不香了,他眼睛瞪直,满脸难以置信。
这银太岁,是当干粮吃的吗?
至于李镇,自知晓财不外露的道理。
但那得就事论事。
邢叶是太岁帮里的香主,见识不浅,格局也肯定不低。
不贪图自己的悬赏,便能看得出来。
给吕半夏和高才升分点银太岁,倒不是为了让两个少年吃饱,却是为了做给邢叶看的。
不露点家底,怎么才能让他信服自己是家底殷实的,在太岁帮里有亲戚的……
哪怕到时候收不了场,也能用“记错了”之类的来搪塞,起码邢叶知道,自己用的符篆不是凡品,吃得干粮,也是银太岁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