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玄奕也不矫情,带温执素换了身衣服,坐了他的马车回府。
温执素命春灵戴上她的帷帽,乘自家的马车先回府,掩人耳目。
她到了国公府,直接将婚约推迟的事情拿出来安抚老国公,反正过几日便传出消息,提前说出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老国公听了消息,又见她一身银鹤纹的衣服,捻着胡子笑得牙不见眼,留温执素用了晚膳。
用过膳,同晏玄奕下了会棋。趁夜深,被他带着送回了挽梅院。
她出门前已同大哥约好,明日一早一同去贺寿,温执枫也告了假。
温执素命人将银鹤纹的衣服洗净收起,回屋便早早歇息了。
梦见了越过沙丘后有一汪清湖,太阳照过来,湖水是墨绿色的,像块宝石。
一声轻响,突然她掉入那清湖中,湖水浸湿了银鹤纹的衣衫,十分沉重将她死死拖住,动弹不得。
只能缓缓往下坠,直至周围漆黑一片,水冰冷刺骨。
不能喘息。
肺好像要炸掉。
“嘶——”
她猛地睁了眼,大口大口喘息。
窗外的天色已经微亮,正巧春灵端了水进来,正要喊她。
“小姐,做噩梦了吗?”春灵连忙端了杯水过来。
“……我没事。先帮我梳妆,今日要去给萧老夫人贺寿,要端庄些。”温执素心中有个怀疑,她没说。
她今日穿了一件苏梅紫的襦裙,搭山矾白的褙子,整个人灵动又活泼。大哥也难得穿得隆重,一身白青色的锦袍束白玉带,少了几分武将的味道,看起来斯文许多。
当年萧家认定萧雁笙是被妾室逼去了孤云观,两家早已断绝关系,已十几年不曾来往。
萧家门房也并未见过他们,他们也没有请柬。一听是镇国将军府温家,碍于将军府面子,不情不愿地进去通报。
再出来时反而毕恭毕敬,“温少爷、温小姐,老夫人有请二位。”
温执素与哥哥对视一眼。
因为萧老将军死后萧家没落,来祝寿的人并不多,所以他们不用等候,直接进了前厅。
温执素有七分萧雁笙的模样,大哥则肖似外祖父。萧家人一见他们二人,还以为是萧家的远方表亲。
一听是温家兄妹,脸色有些不爽。但碍于礼节,未有表示。
萧老夫人坐在主位,招呼他二人走近些。
温执素连忙见礼,祝寿:“外孙女儿温执素,为外祖母贺寿!祝祖母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献上了自己的贺礼,是一串刻了多种字体的万寿檀木十八子手持,坠着碧玉蝙蝠的背云和红宝石的缀角,寓意长寿多福。
萧老夫人指尖轻抚,连胜夸赞,拿起手持佩在身上做了压襟。
温执枫也颂了贺词,献上一尊阙罗高僧加持过的玉观音,乃药王观音像,寓意无病无灾。
萧老夫人点头赞许,口齿清晰说道:“难得你兄妹二人如此巧思。快些过来坐。”
萧家人见两位小辈诚心祝寿,便也松了眉头,热情招呼。
有丫鬟拿了个小凳,温执素被拉着直接坐在了萧老夫人旁边。
萧老夫人娘家姓崔,乃是富甲一方的大户,虽已过六十,依旧气质端庄,举止优雅。
满头银发用翡翠玉钗梳的整整齐齐,脸上的褶皱沉淀着岁月的痕迹,今日容光焕发,目光清明,眼周虽有些浮肿但瑕不掩瑜,看起来身体也十分硬朗康健。
正所谓,岁月从不败美人。
萧老夫人牵了她的手,细细同她话家常,同她讲了许多母亲的旧事。
温执素觉得有些奇怪,书中母亲萧雁笙自生下她没过多久便去了孤云观。
温执素的童年记忆有些模糊,所以她并不确定母亲离开的确切时间,但母亲留下的书确实是启蒙用书。
按理说,外祖母应当知晓自己的女儿身体孱弱,更是十多年未曾归家,甚至已经……
但,为何提起母亲,外祖母却是十分的高兴与怀念,并无一丝悲戚?
就连他们的大舅舅萧雁冲,见他们二人贺寿后,态度立刻从审视变得亲昵,这个转变未免也有些太大了。
礼物虽贵重,萧府和崔家并不是缺钱的人家。
看着温执枫同舅舅二人相谈甚欢,舅舅甚至欣慰地拍着大哥的肩膀,根本不像是两家十几年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萧老夫人毕竟出身于商贾大户,年轻时便八面玲珑。
看到温执素探究地审视萧家人的言行,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丫头,老身有些累了,你陪我进后花园里坐坐。”
温执素搀着外祖母起身,外祖母的龙头杖上镶了一颗硕大的老坑翡翠,绿得惊人,旁边嵌以八宝玉石和螺钿,装点的龙头栩栩如生,险些晃了温执素的眼。
“枫儿,你也来。”
温执素暂且按下心中的疑惑。
祖孙三人,一同去了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