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前。
温执素亲手用茶水把自己的裙摆浇湿了,苏岚沙目瞪口呆。
“若你不为我保密,我便不准你做我嫂嫂。”苏岚沙点头如捣蒜。
温执素先温明月一步随了宫人去内院更衣,临走前看了一眼兴味索然、闷头喝酒的厉国公。
晏玄奕没再看她,她心里有些打鼓。
本就是将计就计,她猜后院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无非就是皇家的桃色故事。温明月想借他人的手除掉她,那她自然可以背靠国公,让温明月被反噬。今日离席的几人,手段最为厉害的便是恒暘长公主。
她一路侧耳谨慎前行,前面的宫女低声道:“后院命人已清扫干净,小姐可放心更衣。”
她才放了心,一路无事,还特意赶在了温明月后面回来。
温明月回了席,因温家女儿席面都在一处,便同她客套:“姐姐刚刚怎得离席了?是有些不舒服?”
“刚刚有个宫婢,看妹妹跳舞入神,不小心将酒撒在我衣裙上。只得去后院更衣。”温执素说完,又有些吞吐,“不知是否是春日闹猫?我更衣时似听到几声猫叫,原想着去看看,出来后却又听不到了。不知妹妹可在院中见了猫?”
温明月不知她话里有几分真,敷衍了句:“未曾见过。”
崇清那边说过,温执素只要去了后院,必定会被长公主发现。她这边没有任何异常,那必定是温执素中了招。
温明月放下心来。
恒暘长公主先前称不胜酒力,去园中赏花。此时醒了酒,回了宴席,脸色却不太好看。
温执素看到恒暘长公主回了席,心下了然。
太子妃找话题同恒暘长公主聊天,说起刚刚被三皇子夸赞“洛神之姿”的舞蹈,长公主未曾见到有些遗憾。
玉做的装饰与铃铛,起舞时便相互撞击,发出叮当清脆之声。
恒暘长公主恹恹的表情,突然来了兴致,“哦?是哪家贵女献舞?”
太子妃见她表情缓和,说的更卖力,“便是那边第三排,月白色裙子那姑娘。温家二小姐,温明月。”
恒暘长公主的目光向温执素和温明月那边看去。
温家女眷本就在同一处,此番长公主看过来,温明月更加确信了,温执素已成功得罪了长公主。
计划中有人会将布料残片落在隔壁,装作是不小心挂破了一小角。
长公主一查便知,宴会内只有一个穿了那款布料衣服还去过后院的人,便是温执素。
温明月笑得有些得意。
落在恒暘长公主眼里,便是挑衅。
区区镇国将军之女。
若不是萧老将军为救这个温将军而死,她也不必和亲!
想到此处,恒暘长公主更是生气。
借口离席,回了公主府。
厉国公和太子妃恭送长公主,晏玄奕状似无意地看了温执素一眼,二人正巧对上。
晏玄奕点了点头,也离了宴会,去园中散散酒气。
温执素收回目光,刚才苏岚沙在此处坐着,她竟未发现温容换了一身白衣,带着面纱,藏在人群里。
看来就算是丢脸,也要赖在这不走。
足可见今日宴会的份量。
姬家赵夫人今日也来了宴席,过来同她说说话。见到温明月,自然客套地夸了刚刚的舞姿。
温执素打趣道:“二妹妹此前便以才情闻名于京,今日之后,洛神之名更是响遍世家公子们的心中。姐姐实在是自愧不如,还好娘亲知我不成才,颇有远见地为我订了婚约,更承蒙夫人与公子不嫌弃我。”
赵夫人知她是谦虚。
温执素常常过姬府受赵夫人教导,自是知道她聪慧过人。
赵夫人拍了拍温执素的手,“你呀!小嘴抹了蜜。”
温明月见状更是羞红脸,连忙称谬赞。
三人有说有笑。
无人理会温容,她却把三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忽然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了自己的亲姐姐,温明月。
明月。
真是皎皎如天上月。
洁白,无瑕,世人皆爱。
温执素撇了温容一眼,见她手中将裙子攥地死紧,笑意更深。
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她有些轻松,也想去园子中赏赏花。
不知道晏玄奕今日怎么来了,喝酒赏花像个闲人一样,看起来是被胁迫而来。
晏玄奕今日确实是被逼的。
他本来就对此类宴会毫无兴趣,净是庸脂俗粉。五颜六色的花裙,矫揉造作的声音,不如在地牢里多审两个犯人,杀几个人,让他觉得痛快。
但是老国公不同意。
昨日,老国公进了他的书房,把一个银色鹤纹衔芍药的香囊拍他桌上。命他明日必须去探春宴,将此香囊送给一名姑娘,否则便认定他有断袖之癖。
舍了老国公的老脸,也要向恒暘长公主讨十个面首回来。
若是将香囊丢了,三日内没见姑娘上门,就以国公府的名义广发帖,给他一人开个相亲流水宴。
厉国公的名声虽然可止孩童啼哭,但架不住厉国公貌美,想嫁入厉国公府的人绝不少于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