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毓视线在蒋慕周脸上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大二上学期我做过一段时间家教，有天晚上从雇主家离开，在雇主家的小区里遇到过一个人，当时那人受了蛮重的伤。”

说到这儿，乐毓手滑到蒋慕周左侧后腰处，找到那个抚摸过无数次的疤痕。

“那个人当时就是这个位置有一个贯穿伤。”乐毓说：“跟你这个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蒋慕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很多，虽然大多经过处理都，看着摸着都不明显。

但作为跟蒋慕周最亲密的人，乐毓想不知道都难。

只不过，在今天之前，她并未把这个疤痕跟多年前的那次偶遇联系起来。

而且当时那人的脸，也不是蒋慕周那张脸。

雷邢和蒋慕周在货舱的对话，她隐约听到了些，蒋慕周多年前来过南城，那次他也受了伤。

再联系到蒋慕周可以随时“换脸”，于是就在刚才，乐毓突然就想了起来。

蒋慕周在小小的惊讶后，突然轻笑了声，语气带了少许怅然道：“……我以为你早忘了。”

乐毓：“真的是你？”

即便心里已经隐隐确定答案，但听蒋慕周这么说，仍有些惊讶。

心里浮起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乐毓疑惑了少顷，而后释然。

蒋慕周拨了拨她肩上的头发，说：“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军方就查到了孟家的智达生物，只不过在军方准备采取行动的时候，塘镇的那个工厂突然搬了。后来，军方也一直在查工厂的位置，只是始终没什么线索。直到七年前，军方查到孟家名下游轮的出海记录，才开始怀疑孟家把工厂搬到了海上。我当时年轻气盛，试图寻机上孟家的游轮一窥究竟，结果被雷邢察觉到。之后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吧？”

当时他受了重伤，在被雷邢手下追捕的时候，翻墙进了个小区，原本打算找个地方躲一阵，处理下身上的伤，没想到就撞到了抄小道离开的乐毓。

乐毓看他一眼，“你还欠我一百多块钱。”

听到这话，蒋慕周低头埋在乐毓肩上笑了好会儿，挑眉道：“要我现在转账还你么？”

乐毓：“转吧。”

蒋慕周啧了声，“宝贝，你记着这事，该不会就为了那一百多块钱吧？”

乐毓没接话。

那一百多块钱，是乐毓在药店给蒋慕周买药的花费。

具体一百多少，乐毓早就不记得了，也没指望当时的蒋慕周还钱。

虽然是蒋慕周自己承诺，一定会把药钱还给她的。

蒋慕周戏谑道：“我后来还在想，这姑娘胆子还挺大的，在那种情况下撞上一个浑身是血的陌生男人，竟然还能面不改色。”

“我没有面不改色。”乐毓辩解道，顿了下，又说：“我挺害怕的，你当时的样子吓到我了。”

当时蒋慕周满身的血，一脸凶相，眼神还带了很重的杀气，乐毓确实挺害怕的。

只是害怕也无济于事。

一来对方受了伤，她也明显没有丝毫的胜算。

二来位置偏周围光线很暗，当时时间很晚了，周围没什么人，即便呼救，救援的人没到，她很可能就先被杀了。

她只能强装镇定。

“是么？”蒋慕周用怀疑的语气道：“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害怕。让你去买药，你竟然没跑，还真买了给我送回来。”

乐毓说：“其实是想跑的，只不过后来想了想，感觉你或许不是坏人。你当时是想找个理由放我走，并不是真的想让我给你买药，不是吗？”

蒋慕周抓住乐毓的手指在唇边亲了下，挑唇道：“宝贝，你看，第一次见面我们就心有灵犀了。”

乐毓看他一眼，抽回手，又跟蒋慕周拉开距离，转身面向他。

“我还有个问题。”

蒋慕周歪了下嘴角，“问。”

乐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顾学良是我生父的？”

蒋慕周迎着乐毓的目光，稍稍沉默了一瞬，说：“顾学良跟你的父女关系谈不上什么机密，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乐昕当年不顾家里反对，执意跟顾学良私奔，在江城圈子里还是有些小轰动的。

虽然大多数人当时并不清楚“顾学良”是谁，但生物医学圈，顾学良的名气却不小。

只是随着基因改造技术的封禁，“顾学良”这三个字也一并成了禁忌，大家都选择避而不谈。

蒋慕周说：“那晚之后，我调查过你。”

乐毓：“七年前你就知道了。”

蒋慕周点头，轻“嗯”了一声。

乐毓沉思了会儿，又问：“所以，你选择跟我结婚，是因为知道我是顾学良的女儿。”

“不是。”蒋慕周顿了下，说：“如果是这个原因，那么我不会等到四年前才接近你。”

乐毓眼神露出一阵疑惑：“那是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我胆子大，给你买了药，就对我一见钟情？”

这话又惹得蒋慕周好一阵笑，“宝贝，你会不会对自己太过自信了？虽然吧……那晚你给我的印象确实蛮深刻的，但还不至于就一见钟情。但选择跟你结婚，确实跟那晚的事有很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