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柏青迈大步追上,拽住她,她反手一甩,撕裂了他后背的伤口。
他咬牙缓了缓,再次追上,“清儿!你可以生气,但现在太晚了,让我送你。”
“我哪里敢生气,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只要有价值,再深的伤疤也是可以拆了重挖的。”陈清哽咽,头发在灯柱下变得毛茸茸,“我说了,不怨你,怨我自己蠢,你救我,我一心想着还你人情,是我自找的,不必送了。”
“不行,今天车祸不是偶然,很有可能还有第二回,让保镖送你。”
陈清扭头,狠推他一把,“别跟着我。”
她头也不回跑出门,进了电梯,降下三层后换安全通道下楼,藏在一楼卫生间观察。
等严柏青身边的两名保镖出了大厅,她给大亮发了消息。
十分钟后,大亮开着新的面包车到达医院侧门。
陈清确实生气,但也是借题发挥,争取到时间去见蒋璟言。
她在车里裹了件大亮的外套,摸到蒋璟言病房。
夜色浓重,无人发觉她来了。
病房外空荡荡,楼道的光线黯淡,蒋璟言不用保镖,一方面不需要,另一方面,他的工作性质也不允许身边有太多人,太多双眼睛,不像富豪家族,动辄清楼层,包场,他低调得不像蒋家独子。
有护士发现她徘徊,好心提醒,“这间病房不允许探视,您有事,我可以代传。”
“不用了,我看看他就走。”
护士狐疑打量,并未驱赶,蒋璟言入住第一天,引起过小轰动,几个年轻护士争着去查房、照顾,一是为了亲眼目睹蒋先生真容,二是幻想嫁入豪门。
毕竟有过先例,这些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最喜欢体贴懂事的女人了,照顾好了,慢慢照顾到家里,不用在医院熬。
后来院方交代所有工作人员三缄其口,专门开会通知,蒋璟言的病情一律保密,病房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
看这姑娘的样子…是追求者吧?护士停在不远处,警惕盯着她。
陈清找了个合适的角度,透过门上玻璃朝里看,房间开着灯,炽白光里,男人伏在床边的小桌板,认真审批文件。
华盛的担子还在他身上压着,公事上,他一贯不允许自己懈怠耽误,再大的风浪,他兼顾得宜,纵使病了,也要将工作放在第一位。
在洲南时,蒋璟言很少生病,陈清一度认为他是钢铁铸就,不怕累,不怕痛。
可现在,他攥拳咳嗽时,仰头隐忍时额角绷起的青筋,像一把笔直的剑,畅通无阻刺进她心窝。
他仰靠在枕头上,迟迟没动静,整张脸暴露在灯下,冷峻的棱角凸起,比之前更为锋利,宛如一具耗尽精神的空壳。
陈清扶着墙微微佝偻,用了全身力气支撑。
看了会儿,她搓搓脸颊,转身离开。
连卓今夜陪护,接到蒋宅保姆送来的药膳后,在地库看到大亮,他没有近身询问,上楼拨打电话。
“陈小姐拜托我递消息,严柏青见了一位姓邵的老总,意图打进华盛内部,但这件事,他是当着陈小姐的面儿说的。”
连卓心一咯噔,“她亲自告诉你?”
“对。”大亮本想按陈清的意思,不提她来医院的事情,可话到嘴边了,“陈小姐悄悄来医院看蒋先生了。”
连卓挂断电话,出电梯,没有陈清的影子。
他推门进了病房,蒋璟言将批好的文件交给他,“有几个重要条款我勾选出来了,让他们再次开会讨论,给我个准确答复。”
连卓心神不宁,瞥门外。
蒋璟言意识到什么,沉声,“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