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海，美加净的领导办公室里。

年轻的葛文尧此时已经成为盛海家化厂的代厂长，放在后世，一直到1985年，他才真正走在台前。

他是盛海科技大学毕业的，在70年代就以大学生的身份加入盛海化学品厂，从基础技术岗位做起，那个年代的大学生，比起侯勇他们这一代的大学生含金量还要高出很多，所以在基层历练几年后，就理所当然的升迁，后世鼎鼎大名的六神花露水，就是在他手下做出来的。

此时刚刚升任代厂长的葛文尧，正是挥斥方遒的时候，上任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将目光瞄准了安欣日化这个后起之秀上面。

“进来。”

外面的敲门声响起，葛文尧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声，男助理从外面推门进来，将一份报纸双手放在葛文尧的办公桌上，然后开口道：“厂长，这是安欣日化最新的报道。”

葛文尧闻言抬起头来，拿过报纸看了看上面的新闻，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厂长，他们的新闻先出来了，那么我们那边的新闻和后手……”

“留着吧，慢了半步，终究还是慢了，再想在舆论上和安欣日化掰手腕，已经先输了一场了。”

葛文尧没有丝毫气馁的神色，将报纸放在桌上后，抬头看向助理，“新产品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所有的广告投放都已经准备完毕了，而且我们的报价单，也已经送到了安欣日化各个经销商的手上了。”

助理又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继续道：“但是安欣日化好像也知道我们的操作了，他们在我们的价格基础上，又把产品的价格下调了百分之一，我们……”

“那就继续跟，印宣传单，再给所有的经销商都再送一遍，电视广告投放计划不变的情况下，一定要争取安欣日化所有经销商的态度，哪怕不能争取到我们这边，也要让他们摇摆不定，保持中立观望。”

葛文尧的语气斩钉截铁，助理跟着葛文尧好几年，早就摸透了自己老板的心性，直接就不问了，他知道这次老板说什么都要将安欣日化拖入到价格战的泥潭里。

“说说安欣日化新产品的研发情况。”

“是，虽然这个曲奕恒今天给那些记者讲，安欣日化要推出全新的产品，但是我们安插在他们厂子里的中层管理人员说，没收到他们厂子要推出新产品的消息，甚至他们也找到了新产品的科研人员，听说现在新产品的进度开发很不顺利，中间已经推翻了好几次方案了，叫……叫什么液体香皂来着。”

“液体香皂？”

葛文尧微微皱了皱眉，受限于这个时代，他很难想象变成液体的香皂，会是什么样的，但是既然派出去的探子说，新产品开发失败，那就不重要了。

“去准备吧，新一轮的报价单，要在两天之内全都传到安欣日化的经销商那里，至于药材基地那边，我这两天会亲自去一趟，你去帮我规划行程。”

“好的，厂长。”

秘书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去了，葛文尧靠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在他面前摆着的，是安欣日化的药皂和飞扬洗发水，这两种东西，此时的他盯着这两样产品，然后闭上一只眼睛，伸出手，握拳，就好像把这两样东西，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

曲奕恒拿着自己的东西回家的时候，发现李萌已经回来了，然后还在家里做了一大桌子菜，旁边还有一桶散白。

“这是……这是有什么日子要庆祝吗？”

曲奕恒愣了愣，本来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打算和李萌说自己已经和侯勇闹掰了，没想到李萌竟然先发制人，给他摆出了这么一个阵仗，难不成是要提分手？

还有这种好事？

“没，没有什么日子要庆祝，就是……觉得我最近对你发的脾气挺多的，想要安慰安慰你。”

李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这倒是给曲奕恒整不会了，他就是这种矛盾的性子，明明都借着这一场假冒伪劣被开除的大势要提分手了，没想到李萌忽然善解人意了，这你让他怎么办？

“哦，好。”

曲奕恒愣了愣之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然后去洗了手，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李萌倒上了两杯白酒，一杯是一两多的样子，两人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

“曲奕恒，我有个事儿跟你说。”

“那什么，我有个事儿跟你说。”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然后都愣了一瞬，李萌摆了摆手，道：“那你先说吧。”

“……那什么，不知道你看没看今天的报道。”

曲奕恒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开口道：“安欣日化那边出问题了，我这边经手的一个生意，被人骗了将近三十万，然后给厂子造成了名誉上的损失，所以……我被厂子开除了。”

“……嗯。”

长久的沉默之后，李萌微微点了点头，“我已经知道了。”

“所以……你是觉得我会一蹶不振吗？哈哈哈，所以才搞这么一桌酒菜出来。”

曲奕恒笑着笑着，看着李萌那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忽然觉得这气氛缓和得有点多余，干脆自己也不笑了，而是用筷子夹起一片青菜，慢慢地放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