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笑容不变：“主要是看看改革试点的成效，特别是……国有资产保值增值情况。”

他意味深长地环视厂区，“毕竟，红星厂现在‘自主权’这么大，省里总得把把关。”

柳青心头警铃大作。

这话表面客气，实则暗指红星厂可能造成国有资产流失，是个相当危险的信号。

“那正好。”柳青顺势而为，“我们刚完成新型多功能农机的首批订单，正想请领导们指导工作。”

他领着调查组走向车间，路上不动声色地观察郑明的一举一动。

这个新副厅长看似随意地询问生产情况，眼神却不断在设备和技术文件上停留，像是在评估什么。

车间里，刘大山正带着工人们组装新一批农机。

看到调查组，工人们手上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眼神中充满戒备。

“大家继续工作。”柳青提高声音，“郑厅长是来了解我们改革成果的，把最好的状态拿出来！”

工人们闻言，动作重新利落起来。

刘大山更是亲自操作一台新下线的多功能农机，在车间空地上展示了耕地、抽水、脱粒三种功能的快速切换。

“不错嘛。”郑明鼓掌，转向柳青，“不过柳厂长，我听说你们在研发更大型的设备？联合收割机？”

柳青瞳孔微缩。这个项目他只在内部会议上提过，郑明怎么会知道？

“是有这个计划。”柳青谨慎回答，“但还在前期调研阶段。”

郑明笑了笑，突然从公文包抽出一份文件：“巧了，农机部最近下发通知，要求严格控制联合收割机等大型农机的重复建设。你们这个项目……恐怕得暂停了。”

柳青接过文件快速浏览，心头一沉。

这确实是农机部的正式通知，但发布日期是昨天，针对性未免太强。

“郑厅长，”柳青合上文件，声音平静，“红星厂的联合收割机是面向南方小地块的创新设计，不存在重复建设问题。相反，它能填补市场空白。”

“柳厂长的眼光倒是超前。”

郑明似笑非笑，“不过政策就是政策。这样吧，你们先把现有产品做好，联合收割机的事……缓缓再说。”

柳青盯着郑明的眼睛，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不是要阻止红星厂发展，而是要拖延时间。

但为什么？

调查组离开后，柳青立即召集技术骨干开会。

会议室里，老技师王德发第一个拍案而起：“什么狗屁政策！分明是看我们做出成绩了眼红！”

“王师傅消消气。”刘大山递过一杯茶，“厂长，这事不对劲啊。农机部怎么会突然发这种通知？”

柳青站在投影幕布前，眼神锐利：“因为有人不想看到红星厂掌握核心技术。”

他切换幻灯片，展示出一组数据，“根据我得到的信息，某外资农机企业正在与省里洽谈合资项目，主打产品就是联合收割机。”

会议室一片哗然。

“这不是要断我们的路吗？”

“合资企业有政策优惠，我们怎么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