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官军舰队后方的几艘如同小山般的巨型楼船上,巨大的投石车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将磨盘大小的巨石一块块抛射出去。巨石呼啸着划破长空,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地砸在主岛的寨墙和防御工事上。“轰隆隆”的巨响不绝于耳,坚固的岩石被砸得粉碎,木质的箭塔如同积木般坍塌,烟尘弥漫,碎石飞溅。
与此同时,楼船上的重型床弩也开始发威。手臂粗细的巨型弩箭,如同攻城长矛般,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呼啸着射向岛屿。这些弩箭威力巨大,轻易就能洞穿厚重的木盾,甚至能将躲在掩体后的水贼连人带掩体一同射穿,留下一个个碗口大的恐怖血洞。
在远程火力的掩护下,数十艘官军的中小型战船,如同狼群般,开始加速逼近主岛,船上的官兵手持钩索、长梯,做好了强行登船、进行惨烈接舷战的准备。
“白浪堂的儿郎们!该我们出手了!让他们瞧瞧,谁才是这片水域真正的主人!随我杀!”
就在官军战船即将靠近主岛之时,一直按兵不动的白浪堂堂主浪里白条,终于发出了进攻的信号。他身形瘦削,脸色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此刻更是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十艘涂抹着白色浪花图案的快船,如同离弦之箭,从主岛周围各个隐蔽的港湾、水道中闪电般冲出,如同白色的蛟龙,直扑官军的中小型战船。
白浪堂的水贼,是幽冥殿中水性最好、身法最灵活的一群人。他们驾驶着特制的快船,船身狭长,速度极快,转向灵活。在浪里白条的带领下,这些快船如同水中的游鱼,在官军密集的战船阵型中灵活地穿梭、迂回,巧妙地躲避着官军的箭矢和弩箭。
他们不断地向官军战船投掷点燃的火油罐和浸满油脂的燃烧草垛。“轰!”“轰!”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不少官军战船瞬间被点燃,变成一片火海,船上的官兵发出凄厉的惨叫,如同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或被活活烧死,或跳入江中试图逃生。
一些更加悍勇的白浪堂水贼,则驾驶着快船靠近官军战船,甩出钩索,牢牢勾住船舷,然后如同猿猴般敏捷地攀爬上去,挥舞着弯刀,与船上的官兵展开惨烈的白刃战。
水面之上杀声震天,水面之下,同样暗流涌动。
数十名精通水性的白浪堂“水鬼”,如同幽灵般潜入冰冷的江水之中。他们口含通气管,身手矫健,悄无声息地靠近官军战船的底部。他们掏出特制的锋利凿子和锯子,开始奋力破坏船底的木板。
“咔嚓……咔嚓……”令人不安的声音在水下响起,但很快就被江水的喧嚣和战斗的呐喊所掩盖。
与此同时,早已布置在江面之下的粗大铁索,在岸上绞盘的作用下,被猛地拉紧、抬升!这些铁索如同隐藏在水下的巨蟒,突然从江水中探出,缠绕、阻碍着官军战船的前进。一些试图强行冲过的战船,被铁索死死绊住,甚至直接被巨大的拉力掀翻!
“哗啦——!”巨大的船只倾覆,激起冲天的浪花。无数官兵如同下饺子般落入水中,发出绝望的呼救。而早已等候在水下的白浪堂水贼,则如同嗜血的鲨鱼,挥舞着匕首和鱼叉,将这些失去反抗能力的落水官兵,一一无情地收割。
就在主岛正面和侧翼战火纷飞,水上水下杀戮不休之时,一部分心思活络、更加贪婪的邪道高手,却悄悄脱离了主战场。他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凭借着高明的轻功和潜行技巧,避开了幽冥殿的巡逻和暗哨,趁乱潜入了总寨的后方区域。他们的目标,并非杀戮,而是传说中逐浪盟(现幽冥殿)积累了数十年的巨额财宝!金钱的诱惑,让他们忘记了危险,双眼放光。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的金鲨堂堂主——金不换。
这位曾经唯利是图、见钱眼开的胖子,自从被萧逸种下魔种之后,仿佛脱胎换骨。虽然对金钱的渴望依旧存在,但此刻,他对萧逸的忠诚,却超越了一切。守护主人的财宝,成为了他至高无上的使命。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杂碎!这些财宝都是主人的!谁敢动一下,老子剁了他!”金不换站在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和武器装备前,挥舞着那柄镶嵌着金牙的金鲨刀,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肥胖的身躯因为愤怒和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身后,数十名同样被魔种控制、变得悍不畏死的金鲨堂亲信,以及原逐浪盟的精锐,手持兵器,严阵以待,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的忠诚和嗜血的杀意。
那些试图潜入库房夺宝的邪道高手,刚一露头,便遭到了金鲨堂人马如同狂风暴雨般的猛烈攻击。狭窄的通道和库房门前,瞬间变成了绞肉机。刀光剑影闪烁,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金鲨堂的人马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占据着有利地形,且在魔种的影响下,悍不畏死,如同疯魔一般,战斗力极为惊人。那些各自为战、心怀鬼胎的邪道高手,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配合,很快便被这群不要命的疯子打得溃不成军,死伤惨重。金不换更是身先士卒,挥舞着金鲨刀,如同砍瓜切菜般,将一个个试图靠近库房的敌人斩于刀下,肥胖的身躯上沾满了鲜血,更显狰狞可怖。
议事大厅内,青头鱼端坐中央,神色凝重。他面前的沙盘上,插满了代表各方势力的小旗,战场的实时情报,正通过各种渠道源源不断地汇集到他这里。
他眉头紧锁,手指在沙盘上快速移动,分析着瞬息万变的战局。虽然被魔种控制,失去了大部分的自主意识,但作为军师的才能和经验并未消失,反而因为对萧逸的绝对忠诚,使得他的思维更加冷静、专注和高效。
“传令黑鲨堂,收缩防线,利用水雷和陷阱迟滞官军主力!”
“命令白浪堂,集中快船优势,袭扰敌军侧翼,切断其补给线!”
“告知赤练堂主,毒雾不可滥用,注意风向,重点打击敌军高手!”
“金鲨堂,死守库房,若有失,提头来见!”
一道道清晰而果断的指令,从青头鱼口中发出,通过旗语、信鸽、暗号等方式,迅速传达到各个战场,调配着幽冥殿有限的兵力,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般,运转着整个庞大的防御体系。
而在总寨最高处的望楼之上,血凰红衣似血,凭栏而立,冷眼旁观着下方如同炼狱般的惨烈厮杀。海风吹拂着她如瀑的长发,衣袂飘飘,宛如一尊浴血的魔神。
她红唇微翘,勾起一抹兴奋而残忍的弧度,眼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仿佛在欣赏着一场精彩绝伦的死亡盛宴。她并没有出手相助幽冥殿,似乎这场战斗的胜负,与她无关。她在等待,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说,在等待着那个让她捉摸不透的男人——萧逸的下一步动作。她想看看,这个所谓的“踏月魔主”,究竟还有多少底牌,究竟能将这场戏,演到何种地步。
整个逐浪群岛,此刻已然化作了一片巨大的血肉磨盘。官军的战船、邪道的快船、幽冥殿的防御工事,如同脆弱的积木,在炮火、箭雨、刀剑和法术的摧残下,不断崩塌、碎裂。
主岛、侧翼、水上、水下、后方……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水域,都在爆发着激烈的战斗。喊杀声震天动地,仿佛要将苍穹撕裂;惨叫声凄厉刺耳,如同地狱的哀嚎;兵器碰撞声密集如雨,奏响着死亡的乐章;爆炸声轰鸣不断,将夜空照亮如同白昼。
鲜血,如同溪流般汇聚,染红了碧绿的江水,将这片美丽的海域,变成了一片令人作呕的血海。尸体,如同垃圾般漂浮在海面上,随着波浪起伏,密密麻麻,触目惊心。岛屿之上,更是尸横遍野,残肢断臂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硝烟味和尸体腐烂的恶臭,如同人间炼狱。
官军虽然人多势众,装备精良,但在幽冥殿利用地利、陷阱以及悍不畏死的抵抗下,损失惨重,锐气大挫。邪道势力虽然诡计多端,但各自为战,互不信任,难以形成合力,也被幽冥殿的毒药、暗器和疯狂反扑打得七零八落,死伤无数。
幽冥殿虽然凭借着地利人和,以及被魔种控制后的悍勇,暂时抵挡住了两面夹击,但毕竟是以寡敌众,伤亡也在急剧增加,防御阵线岌岌可危。
战局陷入了胶着状态,如同两头伤痕累累的猛兽在互相撕咬,谁也无法彻底压倒对方,只能在持续的流血和消耗中,等待着最终的崩溃。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理智在鲜血和死亡的刺激下逐渐丧失,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本能。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惨烈的厮杀,或许仅仅只是这场风暴的开始。那些真正强大的敌人,那些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尚未真正登场。
更大的危机,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山雨欲来风满楼,血染碧波夜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