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将傅以承的伤口处理好,抬头恭敬地说道。
“傅少,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口子比较深,不太容易恢复。加上你失血过多,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休养。注意伤口不要碰水,别感染,我会每天定时过来给你换药的。”
傅以承淡淡点头。
“辛苦。”
医生这才点点头,开了药,拎着药箱起身,被戎钦送着出了别墅。
一切结束,傅以承微微闭眼,向后靠在沙发上,眼前忽然就闪过了明若愚看着自己的时候,那张满是绝望和恨意的脸。
他看的清楚。
他的若若,恨他。
他低头扫了眼自己的伤口,又抬头看向楼上那扇紧闭的卧室大门,忽然低头自嘲般笑了出来,喃喃自语道。
“她从来没有错。遇见我,才是她最大的灾难。我欠她的…”
一整晚,明若愚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没出去过。
她句话,戎钦说的是对的。
她是个狠心的女人。从傅以承受伤到现在,她没仔细看过他的伤口,也没关心过他一句。似乎所有那些她对他是深入骨髓的感情,都在他维护沈星唯的那一刻开始,消失殆尽了。
她也以为,自己会疯狂,会失控,会不顾一切地发泄。但到最后她才发现,在所有的无望面前,这些都不足为提。
晚饭是佣人送进来的,她没吃,一直静静地搁置在小桌上。
她就那么蜷缩着身体缩在被子里,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身体,瞪着眼睛,无声无息地看着外头的天色,从黄昏到日暮渐落,最后彻底天黑。
她不知道自己时候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
在梦里,她看到满身是血的父亲和弟弟远臣,他们一直站在距离自己很远很远的地方,用一双温柔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
尤其是远臣,在自己的耳边一声声喊着。
“姐姐…”
“姐姐…”
“姐姐,你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不帮我报仇?”
即使身处在梦里,明若愚似乎也能体会到弟弟远臣对活着的渴望,和在死亡之前,满满的恐惧和绝望。
她拼命地朝着爸爸和弟弟跑去,一边哭着喊着。
“不是那样的,远臣,姐姐没有帮你,我没有…”
她努力地想要跑到爸爸和弟弟身边,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他们,结果一瞬间,爸爸和弟弟的脸,顷刻间就在眼前化成无数个碎片了。“爸爸——”
“远臣——”
明若愚忽然失声尖叫着,冷汗淋漓地睡梦里惊醒了过来。
是梦。
她在黑暗里探手摸向自己的后背,早就湿了。再摸自己的脸颊,也是一片湿意。她一直以为,最绝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不会再哭了。
明若愚呆呆地坐在黑暗里,目光呆滞地穿透黑暗,看向窗外幽远的夜色,好半晌都没动。
半晌,她艰难地蠕动着身体,想要下床去找水喝。
还没动,走廊上忽然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接着,卧室的大门被人打开,一道顷长高大的身影,借着外头大厅里的微弱的光线走了进来,并且抬手开了灯。啪。
头顶上水晶灯刺眼的光线一瞬间袭来,让明若愚下意识地抬手去挡自己的眼睛。
耳边又是熟悉的脚步声。
“怎么不吃饭?”男人沉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等明若愚拿开手,抬头去看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垂着眼眸,一双好看的眼睛,平静无波地看着她。
明若愚仰起头,和男人的视线静静对视,一边冷冷地笑了出来。
“这些,你觉得还重要吗?”
话音落,下巴上忽然一紧,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算大,却很强势地逼他抬起来头,声音沉沉地响了起来。
“重要。若若,你该明白的,不是吗?如果想要用力恨我,首先得有力气,不是吗?”明若愚直直地盯着男人的眉眼,曾几何时,她以为那眼睛里,有自己最向往的世界,有灿烂星河,但是现在,是地狱,是深渊。
“恨你?”
明若愚忽然拔高了音量,声音尖锐地开口质问道。
“傅以承,恨你有用吗?我的弟弟明远臣会回来吗?还能活过来吗?你会帮我把沈星唯送到监狱里,还给我的弟弟一个公道,给死去的人一个告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