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眼睛里清明一片,似乎刚才因为极大的痛苦而产生的混乱和绝望,压根不存在过一般。
她四下看看。
正对面不足五百米的地方,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连锁超市。
明若愚定睛看了片刻,将自己发冷的双手放进口袋里,抬步穿过马路,头也不回地朝着那家连锁超市走了进去。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她又走了出来。
还是双手插袋的姿势。
进去是什么姿势,出来还是同样的姿势。
只是那眼底,更冷了。
深秋的天气,带了几分沉寂的冷意,明若愚在路边站了好久,才拦到一辆计程车,弯腰坐进去的时候,直接报了沈星唯给的那个地址。
约莫二十分钟过后,车子在将一家pub外头停了下来。
明若愚付了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下午将近傍晚的天气,天色微微泛黄发灰,不远处的pub里已经在这个时候传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隐约,伴随着人群的尖叫声,一阵阵传了出来。
明若愚还是那样的姿势。
只是,越是靠近,她的眼神越是冷,细看,甚至带了几分浓烈的拒绝之意。
揣在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嗡嗡嗡作响。
好几个人打来电话。
远在国外的牧箐的。
容赫的。还有沈星唯的,大约是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明若愚的口中知道,自己如今到底在什么样的事情上,在傅以承看来,比明若愚更重要吧?
而最多的,则是傅以承的未接来电。
明若愚低头静静地看着所有的通话记录,视线落在“阿承”两个字上头的时候,忽然没来由地笑了出来,笑容讽刺。
她自认从来不了解傅以承。
但明若愚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傅以承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她。
所以,她更不会主动去接。
而且,她能做件事的时间,看起来也并不多了。
一边往里头走,明若愚最后给远在美国的牧箐打了个越洋电话。
刚接通,那边的牧箐就火急火燎大吼大叫起来,声音里带着一股股的哭腔甚至是慌害怕。“若若,我都知道了。听我说,你要冷静,什么都不要想,不要做。我已经定了最近一班回国的机票,我现在放下所有,马上回去陪你。”
明若愚往前走的步子一顿,忽然轻轻地笑着说了句。
“阿箐,谢谢你。这些年,除了我的父母,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永远值得信赖的人。”
牧箐听到她这么说,忽然发声大哭起来。
“若若…”
明若愚吸了吸气,抬头看着不远处的pub门口,笑容忽然变得缥缈起来。
“阿箐,其实我现在最感谢傅以承的事情,就是当初他做了件好事,把我死去的爸爸和我死去的弟弟,埋葬在了一起。”
也许没人知道明若愚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牧箐明白。
明若愚觉得自己累了。觉得自己愧对亲人,愧对到,即使是去死,也无法弥补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