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

晴。

凤凰山脉群山耸立，云雾缭绕。山脚下，有一可容纳十万人的四方平台，名曰——琼楼广场。广场高处有一圆形云台，云台之上，四把玉椅环绕中央，俯瞰众生。

危御望着云台下方人头攒动的人群不禁感慨道：“今年来的人比上一届多了三倍不止啊！这下又能为宗门添几笔赞助喽～”

“呵呵。”一声冷呵不给面子的响起，“师兄啊师兄，要是论脸皮厚，您排第二，这天下绝无第一，看个热闹还要收钱，师弟佩服～佩服。”一旁的红衣男子左手倚在玉椅上，右手执扇微微扶风，棕色的眸子，俊美的面庞自带诱惑气场，声音清朗又拖着慵懒的尾音，没有骨头似的倚在座位上，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猫。

说话之人名曰沈眠，但如果你真把他当成人畜无害的小猫咪那他马上能让你长眠……

沈眠所执之扇，乃是其本命法器——「牵机」，或毒或蛊、或活死人、肉白骨…杀人于无形。

……

危御闻听眉头微蹙，白了沈眠一眼，仿佛要通过眼神把这位神经师弟传送到十万八千里去，转头向右手边一美妇人说到：“云妹，你看看老三，站没站相，坐没坐样，嘴里还没个正形儿，敢和他大师兄这般说话，成何体统！！”

被点名的云清浅闻言一笑，低头喝了口茶，道：“御哥莫气，阿眠这是在怪你把小师弟要来的消息暴露出去，引得这么一群人来。这银子都已经收了，我看小师弟若是不来啊，估计这些人能把你生吞活剥了。”

“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宗门？这吃的不要钱？穿的不要钱？新晋弟子一进宗门就喝西北风啊！你们啊，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而且师弟闭关之前已经答应我了，这次大典一定会来的，云妹莫要担心。”危御老神在在道。

云清浅心中暗暗发笑，她这位掌门师兄哪里都好，除了一个字：抠！虽说宗门运转花费确实不小，但是凭借天下第一宗门的地位，运作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哪里需要靠‘出卖’师弟色相来填补……

“师尊，”一名二十左右岁的白衣弟子出现在危御身旁，将茶盏添满，放在离危御手边不远处，躬身汇报：“师尊，吉时已到。”

危御低头饮了一口，望着最左边空着的位子，须臾道“嗯，杨柳，那就开始吧。”

“是，弟子领命。”那名叫杨柳的弟子恭敬退下。

随着梵香被点燃，收徒大典如期举行，来自五湖四海的小青瓜们此刻正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而在他们面前的，则是历年被用来做考核关卡的——往生梯。

往生梯直通玉宇琼楼最高峰顶，共九百阶，每走一阶，所受威压成倍增加，在一炷香之内到达一百阶则算通过……

“咚——”带有出发信号的古钟如期敲响，一众人纷纷朝着百阶前行，其中有一瘦弱少年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单薄，寒风凌冽，似能轻易将他卷入梯下的万丈深渊……

他艰难向前，每一步走的都分外费力，一身洗的发白的蓝色粗布短衣长裤没有任何装饰，细看袖口和裤边儿已经卷曲，头发凌乱随风飞舞，脸上灰蒙蒙的看不出真切面容，唯一出众的，便是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深邃璀璨，又透露出视死如归的坚毅，一步一步向上……

“快看，有人爬到三十层了！”

“是皇甫依依！听说她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真绝色。”拥挤的人群传出阵阵惊呼。

“她娘不是倚剑阁阁主吗？怎么还把女儿送这里来选拔？”

“你没听说过吗，皇甫依依十分崇拜离华仙君，这辈子就想拜入人家门下，她娘也管不了啊”

“不过这大典已过大半了，连离华仙君影子都没见着啊！”

“是啊，危掌门不会是诓咱们吧？我为了看得清楚花了十金买了个前排……”

……

梵香已燃大半，弟子们陆陆续续通过终点，被师兄师姐领去休息，而剩下的人，或放弃，或再难前行半寸。

当顾松年踏入第九十三阶梯时，早已精疲力尽，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冷冽的风吸进肺里，使他的脸色又添了几分苍白——

他刚一低头，一阵眩晕冲脑而来，身下是万丈深渊，一眼望不到底。偶有三两青鸟擦身飞过，迷雾盘踞，无助和恐惧油然而生，与时俱增。

随着时间流逝，梵香也即将熄灭，九十五级处有一墨衣少年体力告罄，随即脚下一空——“我放弃！快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