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铭抬头,看向那双鬓染霜的老妇人。
谢?
该是大明谢秦良玉吧?
“万历四十一年,石砫宣抚使马千乘被人诬告,病死于云阳,此事,朝廷欠你一个公道,虽说这次平反,但不够,身后名,哪有活着重要?”
秦良玉看着眼前不过二十三岁的少年,前不久,这位权势极大的丰城伯,在温榆河故道过了二十三岁生日。
很简单的生日,人不多,但正因如此,每个人都与有荣焉。
与他相处的时候,总是会不自主的忽略他的年龄,因为没有人会想,一个二十三岁,还称得上是少年的人,会如此老练。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邱乘云诬告,末将只恨邱乘云,不恨陛下和朝廷,朝廷能为夫君平反,已经很好了。”
叶铭不置可否,继续说道:“天启元年,建奴入侵辽东,你的亲兄秦邦屏战死。”
“天启四年,你的亲弟弟秦民屏战死,秦民屏的两个儿子,也都重伤。”
“崇祯元年,你兄长之子秦拱明与山海关与建奴血战大小数十次,身上全是伤口,累累伤口,尽在前胸。”
“而秦良玉虽老矣,但仍亲冒箭矢,下场作战,仍在四川的马祥麟,独自面对群狼环伺的局面……”
“怎么算,都是朝廷欠你们的。”
叶铭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位鬓角染霜的夫人,已经泪流满面。
丈夫被害死,兄长战死,弟弟战死,不委屈?不气愤?怎么可能?!
不需要做什么,有人诚心肯定他们的付出,有人知晓他们做的事,就足够宽慰她的心了。
“先生,你是个好人,这天下有极多的人,他们都会由衷的认为遇见你,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秦良玉由衷的说道。
叶铭说道:“也有很多人,想要食我叶铭之肉,寝我叶铭之皮,他们由衷的认为遇到叶铭,是一件极恶心的事。”
秦良玉说道,“那是少数,且他们该死。”
叶铭心中受用,总觉得做事都更有力气了些。
“朝廷欠马家、秦家太多,你们的这些付出,陛下也都知晓,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只是天下未定,有些东西,拿不出来,只能在心中。”
“陛下只是让我告诉你,秦良玉会是一位活着的侯爷。”
秦良玉死后追谥忠贞侯,但这一次,叶铭要让秦良玉活着封侯。
秦良玉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见过太多,经历过太多,但是此时此刻,他依旧无法压抑内心的波动。
活着的侯爷。
如此恩德,她秦良玉还能说什么?还能埋怨什么?
唯有一死以报君王大恩而已!
更何况,这次来,叶铭给她的帮助极大,她也应该想想如何报答。
“先生,有什么安排,你告诉末将,末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叶铭转过身,面容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