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序之瞳孔骤缩,掌心在袖中攥成拳。
裴宛白指尖掠过耳后,她抬眸时已恢复清冷神色,“此地多蚊虫,侯爷也当注意些。”
沈奕泽踱步至案几前,眼神在裴宛白和陆序之身上来回游移,似笑非笑地说道:“这堤坝工程干系重大,夫人如此尽心,本侯深感欣慰,只是这男女有别,夫人与一个侍卫共处一室,传出去怕是于夫人清誉有损。”
裴宛白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她微微福身,说道:“侯爷所言极是,只是修筑堤坝迫在眉睫,诸多事务亟待商议,方才一时疏忽了,往后定当注意分寸。”
沈奕泽轻轻哼了一声,转身看向案几上的图纸,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新修订的堤坝加固方案,夫人有几成把握能抵御洪水?”
“侯爷,自是万无一失。”
裴宛白答道。
沈奕泽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哦?但愿如此,若这堤坝最终出了差错,我们可都担当不起。”
他的声音不高,在营帐内缓缓回荡。
裴宛白微微皱眉,直视着沈奕泽说道:“侯爷尽管放心。”
沈奕泽盯着裴宛白看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夫人倒是有担当。”
“侯爷,时间紧迫,我们还需尽快落实方案,安排后续的修筑工作。”裴宛白言辞间暗示沈奕泽不要在此过多耽搁。
沈奕泽瞥了裴宛白一眼,“那你们便继续吧。”
说罢,他甩了甩衣袖,大步走出营帐。
随着帐帘落下,裴宛白与陆序之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裴宛白疲惫地揉了揉额头,“沈奕泽今日来者不善。”
几日后,营中突然多了几起病患。
起初只是三三两两,或抱恙卧床,或咳嗽连连,并未引起太多关注。
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陈石匆匆掀帘而入,神色略显慌张:“夫人,不好了!发病者数量急剧攀升,已经有十几个人倒下了!”
裴宛白穿梭在营帐间,看着一个个病倒的民夫,心中不安愈盛。
她快步走向一处营帐,撩开帐帘,一股浓重的药味与汗臭味扑面而来。
只见榻上之人面色蜡黄,双眼紧闭,嘴唇干裂起皮,干裂处还渗着丝丝血迹,口中含糊地呓语着。
裴宛白眉头紧锁,转身疾步而出,立刻差人寻来大夫。
大夫面色凝重,为病人逐一诊治,良久,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忧惧,低声道:“夫人,是……是痢……痢疾。”
裴宛白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怎么会?上辈子,她从未听闻徐州有大规模疫情爆发。
裴宛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扫向四周,迅速下令:“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泄露半个字!”
声音冷厉而坚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后,她又有条不紊地安排道:“将所有病人集中安置到营地西北的那片空旷之地,搭建临时营帐。记住,营帐之间要保持距离。”
接着,她亲自指挥侍从,“速去收集艾草与白醋,越多越好!”
不多时,艾草与白醋便被陆续送到。
裴宛白看着堆积如山的艾草与白醋,心中稍定,旋即对身旁的十一说道:“你速去组织可靠之人,务必保证这些物资能及时且均匀地分发到临时营帐。”
十一领命而去,动作迅速而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