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数十根锋利的长枪,从塔盾的缝隙中,整齐划一地猛然刺出,又在瞬间收回。每一次吞吐,都必然带走数名敌军的性命。
而在盾阵之后,弓箭手们则冷静地弯弓搭箭,朝着敌军最密集处,抛洒出一片片夺命的箭雨。
他们的冷静与高效,让对面冲锋的徐州军,付出了惨重至极的代价。
然而,徐州军的攻势,依旧如同潮水,无穷无尽。
在他们阵线的后方,一名徐州军的什长,正用刀背,狠狠地抽打着一个因为恐惧而想要后退的年轻士兵。
“废物!给老子冲上去!”他声嘶力竭地吼着,“怕什么!南门已经传来捷报,李恒将军大破南贼数千!他老人家马上就要带兵来包抄这帮杂碎的后路了!”
“都督有令!”他挥舞着手臂,鼓动着身边的士兵,“此战,斩敌一人,赏银十两!斩将夺旗者,官升三级!冲啊!”
在这样虚假的情报和重赏的刺激下,一波又一波的徐州军士兵,红着眼睛,如同被驱赶的牲畜,麻木而疯狂地,朝着那道由血肉和钢铁铸成的防线,发起了决死冲锋。
他们不知道,也无法想象,他们的都督,早已沦为阶下囚。而他们寄予厚望的李恒将军,其尸骨,恐怕都还没凉透。
信息差,在此刻,被残酷地转化为了实打实的战斗力差距。
终于,在付出近千人的伤亡之后,敌军的攻势,迎来了一个顶点。
一名悍勇的敌军都尉,亲自集结了麾下五百名最精锐的敢死队,如同一柄烧红的铁锥,不计任何伤亡,狠狠地凿向了甘宁与万浩两道防线之间,那处最为薄弱的结合部!
“轰!”
数十面盾牌,在巨力的撞击下,瞬间被砸得粉碎!
此处防守的破浪军阵型,出现了一丝致命的松动。
一名年轻的破浪军士兵,手中的长枪被三柄长刀同时斩断,他怒吼一声,竟在被数柄兵器捅入身体的瞬间,张开双臂,死死地抱住了一名敌军的头领,用牙齿,狠狠咬断了对方的喉管!
鲜血,喷涌而出。
他用自己最后的生命,为身后的同袍,争取到了一息的喘息之机。
可缺口,终究还是被撕开了。
数十名敌军敢死队员,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狂喜地从这个缺口涌了进来!
“妈的!”
甘宁双目欲裂,看到防线即将被彻底洞穿,他将手中的锦帆刀,狠狠地插在一旁的地上,反手从背后,取下了那两柄许久未曾动用过的、专门用来破阵的短柄开山重斧!
“亲卫队!”他发出震天的咆哮,“随我反冲锋!把这帮狗娘养的,给老子剁回去!”
说罢,他第一个,如猛虎下山般,朝着那涌入缺口的敌军,迎头撞了上去!
决战的时刻,似乎到了。
然而,就在甘宁带着他最后的亲卫队,即将与敌军敢死队短兵相接的、那千钧一发的瞬间。
一个极其微妙的变化,发生了。
冲在最前面的那名敌军都尉,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身后,那些本该作为第二波次跟进,将这个缺口彻底撕裂的后续部队,其冲锋的势头,竟然……停滞了。
不,不是停滞,是犹豫。
在他的身后,敌军的后阵,突然起了一阵无法抑制的骚动。
起初,只是零星的几个士兵,在交头接耳,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很快,这种骚动,如同瘟疫般,开始飞速蔓延。
“快看,好像是都督的马车来了!”
“别胡说!都督坐镇府中,不会亲临前线!”
“是真的!我见过都督的马车,镶金带玉,整个徐州仅此一辆!”
“都督莫非是来亲自督战,鼓舞士气的?”
“兄弟们,都督来了!都给老子打起精神,灭了这些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