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骨很高,浓眉如墨,因惊愕在眉心拧成一个威严的“川”字。
眉下那双眼睛,是整张脸上最具神采之处。
眼窝微陷,眼神却异常清亮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洞悉一切虚妄。
这目光此刻带着毫不掩饰的惊疑和审视,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门口这两位不速之客。
他身着一件半旧的靛青色圆领常服官袍,袍服穿在他身上略显宽大,更衬得他肩背虽宽厚却透着几分因常年伏案而生的清瘦。
他手中那支蘸饱了墨的笔,还悬停在半空,一滴浓墨无声地坠落在摊开的公文上,迅速洇开一小片墨渍,如同这深夜被骤然打破的宁静。
书房里只有灯芯燃烧的噼啪轻响,以及三人之间骤然绷紧的的沉默。
“你们是谁?深夜闯入郡守府意欲何为?”虞东升沉声质问。
林青青微微一笑,嗯,果然是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虞大人,”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坠玉盘,“我们是皇上的密使。”
“皇……皇上密使?!”
这轻飘飘几个字,却似九天落雷,震的虞东升身形猛地一晃,不由自主连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沉重的紫檀书架上,震得架上几卷书册簌簌作响。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皇上的密使竟然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姑娘?
“你……姑娘莫要信口开河,兹事体大,开不得半点儿玩笑。”虞东升脸上隐隐现出几分怒气来。
这两个人来得蹊跷,他还没有问他们擅闯官邸的罪名,现在又要假冒皇上的密使,真是胆大包天。
“虞大人觉得只有身披重甲的将军,或者是长髯飘飘的老臣,才配做皇上的眼睛和耳朵?其实则不然,皇上用人只问忠奸,只重才干,不问出身,更不论男女。”林青青灿然一笑。
据她所知,这位爱民如子,克己奉公的虞大人,是寒门学子,靠着自己的渊博的学识和端正的品行,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虞东升神色稍缓,微微颔首:“姑娘所言极是,不过……”
“口说无凭,我有信物为证。”林青青在身边取出了皇上的御赐金牌。
那是一面赤金令牌,金灿灿,明晃晃的,在烛光的映射下,更是耀眼夺目。
虞东升毕恭毕敬的接了过来,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颇有分量。
这金牌正面刻着一条五爪金龙,张牙舞爪,盘踞于祥云之间,龙目圆睁,不怒自威。
背面赫然是几个铁画银钩的大字——代天巡狩,如朕亲临。
其字笔锋如刀,透着不容置疑的凛然天威。
“微臣虞东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密使大人。”他拜伏在地。
“虞大人快快请起。”夜云州伸手相搀。
“密使大人请上座。”虞东升急忙给二人让座。
“虞大人,我是抚远将军夜云州,这位是睿王府的安宁郡主。”夜云州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虞东升恍然大悟,难怪她能做皇上的密使,原来身份如此贵重。
咦,好像不对啊!
睿王府什么时候有了一位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