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5日,今天我看见哥哥被打了,被他爸爸打的。他爸爸酗酒回来凶巴巴的,拿烟灰缸砸哥哥,他的头被砸得鲜血淋漓,但是他没哭。】
【1月1日,铭云阿姨来看我了,她还是不会笑但她对我很好。我看得出来她是被打了,但是我不敢问她。】
【2月9日,今天哥哥胃病犯了,很难受,但是他一个人也没说自己忍着。晚上的时候我看见他发高烧了,独自躲在厕所里呕吐,我看着很难受。】
【4月21日,州言哥哥说哥哥摔车了,是坏人推的,他的手被打骨折了。我想去看他,可是外婆不让我去。】
日记不多,只是偶尔写了几句。辛忱忍不住往下翻,顿时鼻中那股酸意又上来。他咬着牙关努力把那股感觉压下去。
“这本书不要了?”缓了好一会儿辛忱问。
“嗯,反正又不读了,拿来这千纸鹤嘛。”小孩子声音软糯恬淡,憔悴面容上露出的大眼睛宛如闪烁的星星一眨一眨的:“我知道哥哥很喜欢纸星星,以前有人给他折过。”
辛忱撕下一张纸,顺口一问:“谁啊?”
“一个很漂亮的姐姐。”小宿回忆了几秒说:“叫江叶,她也喜欢哥哥,有段时间哥哥生病了是她一直陪在哥哥身边。”
江叶?
手上的动作蓦然顿住,没折完的星星掉在地上,他没立马捡起来而是等待小宿的下文。
也喜欢迟川,一直陪在他身边?
辛忱盯着写着xxx医院的被子看了很久,被子有些褶皱冷光下映着斑驳光影。
他想起了某一天在迟川房间里他看见满是奖状的破旧纸箱里装着一张模糊可爱女生的照片。
辛忱心里忽然落空了一下。过去十一年里他把一切都忘得七七八八,迟川的生活里有什么,经历了什么他好像都不知道。
“他生了什么病?”辛忱眸光微动,不知道的瞬间自己的手指已被掐得通红。
小宿摇头:“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没见过哥哥,也没见过铭云阿姨。他离开了云城。”
“那他离开了多久?”辛忱手指无意识攥着衣角,觉得心慌迫切想知道一切。
“三年”小宿说:“那段时间我见不到哥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后来听外婆说他生病了。”
那是迟川第三次离开云城,那段时间他病得很严重,患了严重的抑郁症有自杀倾向。那时候他才十多岁承受了很多事。叶铭云也在那段时间精神失常,但为了孩子还是咬牙继续做自己最厌恶的事,赚了钱一直在找人给迟川治疗,幸运的是在他破碎的人生中又遇见了一个有着他的小屁孩影子的女孩。
她就是江叶!
另一个出现他在世界里的人!
“辛忱哥哥”
小宿冰凉的小手牵着辛忱的中指,目光落在他皙白锁骨上若隐若现的戒指上,银白色的戒指露出来泛着亮光,干净明亮。
只可惜现在还不能用它娶媳妇,只能戴在脖子上不能戴在手上。
“你能永远都对哥哥好吗?”小宿圆圆的眼睛眨了眨,动了一下鼻子里的气管,“就像江叶姐姐一样”
突然一瞬间辛忱好像明白了。
“嗯,我向你保证!”少年眼睛澄明,手举在耳边微笑道:“我会一直对迟川哥哥好。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他无需做什么只需站在那里等着我,我就会奋不顾身去拥抱他。”
他是我爱进血液里的人,是我命中注定要拥抱的人。请相信我,我能做到爱他永远无期,爱他不弃。
辛忱看着千纸鹤映出斑驳暗影心说。
晚风拂过,千纸鹤挣脱逃离,少年认真虔诚。像是在无比盛大的典礼仪式上宣告那句不被世人承认的“我爱你”。
两个人相处很融洽,辛忱一边教小孩折纸星星一边听她说话。小孩子爱热闹叭叭在说,说累了又闭嘴缓两分钟。
辛忱手还是有点欠,折了七八颗星星坏了三四颗,一时间有点无语自已。
这玩意是小时候跟别人学的,那时候年纪小身上有点才艺就喜欢跟人炫耀,但后来长大了突然有一天就不折了,生疏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折了!
“辛忱哥哥,哥哥是不是受伤了?”小宿憋了很久,直到房间里气氛安静下来才试探地问。下午的时候有几个护士路过聊天的时候随便提了几句,但几句她已经能猜出来了。
“你知道了?”
“嗯”
此时,门口传来一句抱怨声,像是有人当道被骂了。闻声,两人齐齐瞥过去。
好巧不巧,辛忱准准撞上迟川那双墨色泛光的眸子。
他在门外站了很久,直到有点站不住了有人匆忙从电梯走过来撞上他,骂骂咧咧说了两句。
看见迟川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辛忱吓了一跳急忙把人扶着,柔声问:“你怎么起来了?”
门口很窄,关上门外面和里面都看不见。
这一刻,迟川顾不上什么蓦然把辛忱揽进怀里,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的热气拂着头发。
刚才的话他全都听见了,辛忱的任何动作他都看在眼里。他看见辛忱会因为听到有人喜欢自己而吃醋,会因为听到自己生病而慌张。
抱了一会儿,迟川沙哑无力的嗓音轻轻响起:“起来没看见你,就上来找你。”
辛忱轻柔抚摸着迟川的后背把他揽紧,有点心疼他。这么成熟稳重的人怎么也会像小孩子一样喜欢粘人?
回房,门关上,辛忱嘴角上扬,如愿地搂住迟川让他被迫弯下头来:“想我了?”
迟川没什么力气蜻蜓点水似的点头:“嗯”
“今天怎么这么黏人啊?”
“没有”
迟川嘴硬,整个人几乎挂在辛忱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