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瘸子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眼眶通红的默默数钱，隔壁院子里，王翠芬和李大姐几人聊开心了，发出嘎嘎嘎的笑声。
“真的，那个来买卷子的学生，算数算得还没我好。还高中生呢，钱都没算明白，给自己闹个大红脸。”
王翠芬肆无忌惮的嘲笑，笑话完，又真诚的给大家提建议。
“我替你们试过了，自己做点小买卖，是真的挣钱。”王翠芬催促道：“你们都还年轻，真得出去试试。”
“还年轻啊？我们这都做奶奶的年纪了。早该养老了。”
王翠芬反驳，“没钱养个屁的老。指望孩子养老，根本就指望不上。”
“你这话就说得让孩子们寒心了吧。你家老大就不说了，但你家老二还是孝顺的啊。”
“我家晴晴肯定是孝顺的。”
苏晴的人品，她上辈子已经体验过了，王翠芬当然相信苏晴会给她养老。
但自己手里有钱，和伸手跟人要钱的养老待遇，那肯定是不同的。
王翠芬恨铁不成钢的戳李大姐的肩膀，“你现在是在家里说一不二。等以后你年纪大了，干不动了，手里又没钱，你还想说一不二啊？你想啥好事儿呢。”
有尊严的人，不可能年龄大了，尊严就没了。让她们跟孩子低三下四的伸手要钱，格外的为难人。
像马桃花那样的，能肆无忌惮的问张大红要东西要钱。但让王翠芬去干这种事，她根本就拉不下那个脸。
上辈子谢家的事，王翠芬就从来没麻烦过谢桂英，生怕嫁出去的女儿为难。甚至儿子，她都不是很想去麻烦，如果不是必要，她不会让儿女替她出面。
重生之后，王翠芬就知道，对苏晴好苏晴就会给她养老。但她从没想过，和苏晴处好关系之后就啥都不干，什么都等着苏晴来。
怕给苏晴增加负担，挣钱的事，王翠芬比谁都积极。
辛苦了一段时间， 她拿出成果了，王翠芬就开始积极的劝老姐妹们行动。
“真的不要怕丢人。脸面是最不重要的。而且我敢跟你们保证，现在笑话你们的，过两年，她们能羡慕死你们。”
李大姐她们觉得做小生意丢人，都犹犹豫豫的。
“家里又不是过不下去了。这么干，得被人议论的，有点不划算啊。你去京城做生意，周边熟人少，方便。我们这地方小，周边的人谁不认识谁啊。”
“怎么不划算了。生人多见几次，不就成熟人了吗？我在京城都待了一年了，现在熟人可多了。他们议论就议论呗，又不少块肉，也不影响我挣钱。跟钱和房子比，议论算什么东西。”
王翠芬正语气激昂的给自己打广告，给老姐妹们画饼，隐隐约约就听到了谢建康和谢桂英她们回家的声音。
听到这动静，刚刚才被王翠芬撺掇得热血沸腾的李大姐等人，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你家建康和桂英回来了。”
“翠芬你今天刚回家，你知不知道你家建康和桂英两个，也在做小买卖？平时就在街上，卖点白菜萝卜什么的。”
“那个，据我观察吧，你家建康和桂英的生意，做得好像不算太好。糊口可能没问题，但挣大钱吧，还是有点悬。”
这话还是说委婉了，照谢建康他们这么搞，自己养自己可能都不太行。
李大姐她们，可是最积极的吃瓜群体之一。
在谢建康和谢桂英开始卖白菜的第一天，李大姐她们就已经看过热闹了，还亲自去谢建康他们那儿买过菜。
本来吧，她们是想在买菜的间隙，和谢建康他们聊几句的。
她们就是纯八卦闲聊，问问谢建康今天生意咋样， 这生意好不好做之类的废话，没有什么恶意，更不可能去笑话谢建康两人。
但谢建康根本就不和她们搭话，只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就低头不说话了，还一脸不自在。
谢建康那尴尬的程度，就像是未来的擦边男主播，被熟人逮个正着的感觉。
他自己都抹不开这个面子，这生意自然就做得痛苦，每天回家，都蔫头耷脑的。
王翠芬一点没想到，自己的招牌，能被自家人给砸了。
“我家建康和桂英是什么货色啊？他俩能跟你们比吗？” 王翠芬说得一脸真诚。
她的同龄人，可都是长在解放前，经历过战乱的人，那心理素质，绝对杠杠的。
哪怕李大姐她们以前从没做过生意，真要把她们推出去摆摊，人家也能拉得下脸来吆喝。
“我们是比建康强点。可我们也不见得能比你做得好啊。”
“反正做小买卖这事儿也不急。你好久没回家了，赶紧回家看看孩子去吧。建康和桂英他们，肯定都想你了。”
王翠芬给老姐妹们吹得天花乱坠，但谢建康他们用摆在眼前的事实告诉大家，收手吧，这生意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要真能挣大钱，面子确实可以放一放。但要是既挣不到什么钱，又要丢人，那就很没有必要了。
别看大家嘴上都念叨着钱钱钱。但在月薪三千的行情下，没谁会去应聘月薪一千的掏粪工。
性价比达不到心理预期，有些工作，大家宁愿闲着都不会去干。
有谢建康和谢桂英这俩烂招牌在，王翠芬的大饼也画不下去了，她只能拍拍屁股走人。
“算了。我回家去了。下次再跟你们说。”
从谢瘸子和李大姐她们的话中，王翠芬估摸着也猜到了谢建康他们的水平。
但不亲自问一问，王翠芬还是有点不死心。
所以她一回到家，看到谢建康就追问道：“你快跟我说说，你今天挣了多少？”
“今天啊？ ”谢建康一副自己快碎了的表情，难过的说道：“今天没赚，还亏了。我骑自行车摔倒了，半筐白菜都掉沟里去了。”
谢桂英跟着补充道：“还有好多摔烂了的白菜，我们都带回来了，这个洗洗还能吃。”
王翠芬震惊完，立马疯狂摇头：“我可不吃烂白菜啊。”
苏晴也摇头，“我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