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手背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带着一抹让人眷恋的熟悉感。
我微微地僵了僵,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那只手的指腹带着薄茧,指骨分明,是贺知州的手。
而他的手在触碰到我的手时,微微地蜷了蜷,像是被烫到般想要收回,却被夹在中间的乐乐或是乐乐的小手给紧紧拽住。
那小小的力道竟带着不容抗拒的执拗。
两个小家伙状似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却是无意识地将我跟贺知州的手往一起推了推,温热的掌心彻底贴合。
贺知州的呼吸顿了顿,隔着黑暗,我能感觉到他投来的眸光,沉沉的,像蒙着一层化不开的雾。
这时,沙发的方向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
顾易似乎翻了个身,沙发弹簧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打破了房间里凝滞的寂静。
我心头颤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
却不想贺知州忽然收紧了手,与我十指紧扣。
男人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挲着我的手背,带来一阵阵细密的麻痒。
掌心传来的,不仅是熟悉的温度,还有熟悉的安心和踏实感。
我忽然想起了刚才那本相册。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竟拍了我那么多照片,而且还保存得那么完好。
这个男人的爱就是隐晦、执拗,且深沉的。
我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我放松了手,任由他紧握着。
难得今晚我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我也不想再顾虑那么多,后面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小唐……”
而就在我酝酿着睡意时,顾易忽然喊了我一声。
惊得我微微一抖。
瞬间,贺知州轻点着我的手背安抚。
我稳了稳心绪,看向怀里。
两个小家伙似乎已经彻底睡着了,而顾易的声音又压得有些低,所以两个小家伙并没有被吵醒。
“睡了么?”顾易又朝我问。
我低低地应了一声:“怎么?”
“你说今晚只陪他们一夜,所以,明天一早,我们便回去吧。”顾易的声音很低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犹疑了两秒,道:“好。”
顾青青跟许墨亲热的画面我已经拍到了,计划中的那场戏,也是时候该上演了。
只是在我答应顾易的时候,贺知州的手又紧了紧,将我整个手都包住。
我心头一抽,苦涩在心底漫延。
他到底还是舍不得。
离婚那天,他表现得那般从容,可我知道,他还是舍不得。
我又何尝不是。
不过很快了,贺知州。
很快,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影,我看着光影边缘模糊的轮廓,一时没了睡意。
后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间就只有我一个。
我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
这几年,我睡觉总是浅眠,他们起床的时候,竟然没有惊动我。
下到客厅,我一眼看去,贺知州跟孩子们都不在。
只有顾易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厨房有人在忙活。
我下意识地走过去,发现是王妈。
王妈看了我一眼,叹气说:“先生一早就带着嘟嘟跟乐乐出去玩了,他说……”
“他说等你醒来,可以直接走。”
顾易的声音忽然响在我身后。
王妈不喜地看了他一眼,冲我道:“先生知道两个小家伙不会让你走,所以就带出去了,哎,不管怎么样,先生总会第一时间为你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