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就笑了起来。

逐渐笑出了声，笑的浑身颤抖，笑的停不下来。

笑到癫狂。

笑到最后，他捂住脸，痛苦的呜咽出声。

不想活，也不敢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知道该怎样在这连她存在的痕迹也没有的地方，挨完这漫长的一生。

他像个疯子一样，坐在路边又哭又笑，顾不上路人诧异的目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修言忽然感觉有人拍了拍他。

他猛然抬头。

眼前并不是他想要见到的人，而是一个衣衫破旧，但干净整齐的老僧人。

这种乱世，到处都有人剃了头，假装成僧人化缘要钱，程修言无心理他，抬手将人挥开了些。

僧人却仿佛看不出他的绝望与厌烦，双手合十，朝他揖了一礼。

程修言不想纠缠，转身离开，只听僧人在身后道：“施主不是此处之人。”

他猛地顿住了脚步，回头不可思议的看向老僧人：“你说什么？”

他不信鬼神，没了解过佛学，也一向讨厌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然而经历了重生这种事，他意识到，或许这个世界，并不是他看到的模样。

他不确定眼前的老僧人是不是骗子，但那句话，让他在绝望中抓到了一丝希望。

他希望老僧人真的看出了自己的来处！

程修言知道面对骗子不能泄露出情绪，可他的眼中是极力克制也难以掩饰的惊喜，还带着些小心翼翼。

他太需要一根救命稻草了。

老僧人神色冷肃，仔细看了看程修言，对他道：“施主，你可是为寻人而来。”

程修言闻言微微抽了口气，呼吸急促了些：“老人家可能帮我找到人？”

老僧人摇头：“我做不到。”

“那，您可否告诉我，我能寻到她吗？”程修言咽了口唾沫，紧张地低声问道：“她，在这里吗？”

老僧人道：“我不知你要寻的人在何处。”

“但是，”他接着道：“但你可以自己去寻。”

程修言的眼神一下子亮起来，他猛地抓住僧人的双肩：“我该怎么做？”

老僧人看着他：“你生性少悲悯，却意外遇到了贵人，让你攒了功德，因此你才出现在这里。”

他又道：“不过你功德不够，多积功德，你或许可以得偿所愿。”他说完要走。

“等等！”程修言急切的拉住他：“怎样做才叫积功德？”

僧人合十道：“不在乎形式，不拘于小节，顺应形势。”僧人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似乎可以穿透他：“你经历过，该知什么是大善。”

见他面色不定，似有诸多疑问，僧人提点道：“你的贵人有没有告诉过你，该追寻什么？”

程修言几乎瞬间理解了他说的话，该如何攒功德，该追寻什么，该怎么做！

他深吸一口气，刚要回头谢过，却发现老僧人不见了踪影。

以他如今的身手与敏锐程度，竟是不知，一位老人家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离开的。

但最近发生的离奇事太多，也不止这一件，对比起来，这不算什么怪事了。

程修言重新抬头，望着百乐门的招牌。

“得偿所愿”这四个字，让他胸腔里那颗死去的心，重新跳了起来！

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还能再见到她，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便不会放弃。

方才他还不明白重活一世的意义在何处，现下便明了了。

不过是将前世的事做的更好，替她追寻她的信仰而已，于他而言，怎么做都可以！

只求，还能再见到她。